第29章 血染.霓虹(下)

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而下!军靴的阴影在视野中急速放大,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!

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——

咻!咻!咻!

三道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厉啸,毫无征兆地从三个截然不同的刁钻角度撕裂夜空!那不是子弹的声音,而是某种特制弩箭以极限速度破空时发出的死亡尖鸣!

目标不是地上的我,而是血枭抬起的右腿、支撑的左膝,以及他因发力而暴露的腰眼!

时机刁钻到了极致!正是血枭旧力已发、新力未生、全身重心都压在那致命一脚上的瞬间!他就算能硬抗,也必然重心失衡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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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枭眼中凶光爆闪!显然没料到还有埋伏!跺下的右脚硬生生在半空一滞!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猛地拧转!那魁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诡异灵动!同时,他身上那层暗红色的粘稠气劲再次汹涌爆发!

噗!噗!噗!

三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!两支射向他腿部的弩箭被血色气劲弹飞,火星四溅!但射向腰眼的那一支,角度太过刁钻,时机拿捏得妙到巅毫,竟然穿透了仓促间未能完全凝聚的血色气劲边缘,狠狠扎进了他腰侧的皮肉!虽然入肉不深,被坚韧的肌肉和风衣内衬卡住,但箭簇上显然淬了剧毒!

“呃啊——!”血枭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吼!身体踉跄了一下,腰侧的伤口瞬间传来麻痹和灼烧感!他猛地扭头,凶戾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,扫向弩箭射来的方向——那是三处被巨大废弃机械遮挡的黑暗角落!

“浮魔坊的杂碎!”他怒吼一声,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。腰间的麻痹感让他意识到危险,再纠缠下去,情况只会更糟。他怨毒无比地瞪了一眼地上重伤的我,又扫了一眼弩箭射来的黑暗,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暴虐。

“这笔账……老子记下了!”他低吼一声,不再恋战,猛地一脚踹在旁边一个巨大的锈蚀齿轮上!沉重的齿轮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我倒地的位置!同时,他魁梧的身体借着反震之力,如同炮弹般向后倒射,几个起落,便融入工厂深处更浓重的黑暗,消失不见,只留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暴戾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。

沉重的锈蚀齿轮带着死亡的呼啸当头砸下!我强提一口气,身体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猛地向侧方翻滚!

轰隆!!!
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!齿轮狠狠砸在我刚才躺倒的位置,火星和碎石四溅!巨大的冲击波将我的身体再次掀飞,重重撞在另一堆废弃的金属零件上,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
冰冷。无边的冰冷和沉重的黑暗包裹着我。意识如同沉在深海的碎片,时而被刺骨的寒意激醒,时而又被沉重的伤痛拖入更深的混沌。断断续续的片段在黑暗中闪现:血枭狞笑的脸,那沾着“画眉”头皮和鲜血的头发,腰侧剧痛的伤口,还有……那三道撕裂死亡阴影的救命弩箭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,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沉重的黑暗。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,我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。

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。映入眼帘的,是熟悉的、由粗粝岩石构成的穹顶,悬挂着浮魔坊那种光线稳定柔和的奇特汽灯。空气里弥漫着消毒药水、草药苦涩,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混合的味道。身下是坚硬的石床,铺着干净的布单。

这里是……浮魔坊的地下核心区域?我活下来了?

尝试移动身体,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从胸口、左腿蔓延开来,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!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,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
“别动。”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声音在床边响起。

我艰难地转动眼珠,看到陆知远坐在床边的石凳上。他换了一身素色的布衣,脸色比平日略显苍白,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,显然也耗费了心力。他手里端着一个粗糙的白瓷碗,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深褐色药汁。他看着我,眼神里没有责备,没有质问,只有一种深沉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
“你的肋骨断了两根,左腿胫骨骨裂,内腑也有震荡。能活下来,是运气。”他将药碗放在旁边的小石桌上,声音平缓,“也是‘灰隼’和老钟头……用命换来的情报及时。”

灰隼……老钟头……那两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心脏一阵抽搐。他们……果然是为了掩护我……

“血枭……他……”我张了张嘴,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
“他中了‘蚀骨青’,箭毒入体,虽不致命,但也够他消受一阵子了。”陆知远平静地说,眼中却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,“他逃了,带着伤。短时间内,血衣楼的追捕会有所收敛,但……绝不会停止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变得更加凝重,甚至带着一种沉重的悲怆:“我们截获了血衣楼内部一条加密指令。他们……要提前进行下一轮‘血祭’。”他缓缓吐出的两个字,带着地狱般的寒意,“就在三天后的子夜,‘血池’禁地。对象……是这一批筛选出的二十七个‘丙等’幼童。”

二十七个孩子!血池!血祭!

王振邦临死前无声的控诉,那些孩子颈侧狰狞的烙印,血枭那残忍的威胁……所有的线索和猜测,在这一刻被彻底证实!血淋淋的真相如同巨锤,狠狠砸在刚刚苏醒的意识上!

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伤口的剧痛!我猛地想要坐起:“必须阻止他们!”动作牵动伤势,剧痛袭来,眼前又是一阵发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回石床。

陆知远伸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,力道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:“阻止,是必然。但如何阻止?”他的眼神锐利如刀,“‘血池’在血衣楼地下最深处,守卫森严,机关重重。强攻,是以卵击石。潜入,九死一生。”他深深地看着我,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,“你是唯一深入过血衣楼核心,又了解他们近期布防变化的人。你的伤……”

小主,

“我去!”我打断他,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,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血沫的腥气,“我的伤……死不了!”胸口的剧痛和左腿的麻木,此刻都被胸腔里那团名为愤怒和赎罪的烈焰焚烧着,化作了支撑行动的燃料。那些孩子的脸,那些烙印……在我眼前晃动。二十七个!不能再多了!

陆知远沉默了。他静静地看着我,那双古井般的眼眸深处,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。有关切,有痛惜,有沉重如山的责任,还有一种……近乎诀别的了然。他没有劝阻,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,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。

“好。”他只说了一个字,却重逾千斤。他站起身,走到一旁一个嵌入岩壁的金属柜前,打开,取出一个狭长的、材质特殊的黑色金属匣。他捧着匣子走回床边,郑重地将其放在我手边。

“这是‘影蚀’的装备,按你的习惯和伤势调整过。”他指着匣子,声音低沉,“里面有你需要的一切,以及……进入‘血池’禁地的最后一条秘径图。那条路……是当年一个不甘心的工匠临死前留下的,只有浮魔坊知晓。但危险程度……十倍于寻常路径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变得无比凝重,带着一种托付一切的沉重:“冷月……不,影蚀。”他第一次用这个代号称呼我,“浮魔坊能给你的支援有限,血枭重伤,血衣楼内部必然戒严,这次行动,只能靠你自己。记住,你的目标只有一个——毁掉‘血池’核心,中断血祭!不惜一切代价!至于那些孩子……”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能救则救,若事不可为……至少……让他们解脱得……不那么痛苦。”

“解脱得……不那么痛苦。”这八个字,像淬了毒的针,狠狠扎进心里。陆知远眼中那深沉的悲怆和无奈,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指令都更沉重。他预见到了可能的结局,却依然选择托付。

我伸出手,指尖因为伤口的疼痛和内心的激荡而微微颤抖,抚上那个冰冷的金属匣。匣身的寒意透过指尖传来,却奇异地压制了胸腔里翻腾的血气。

“明白。”声音嘶哑,却带着一种淬火后的冰冷坚硬。

接下来的两天,是在剧痛、药味和冰冷的计算中度过的。身体像一架濒临散架的机器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肋骨的剧痛,左腿的骨裂更是限制了大部分行动能力。浮魔坊的医师手法精湛,药石效力非凡,但时间太过紧迫,恢复有限。

我像一匹受伤的孤狼,蜷缩在石床上,反复研究着金属匣里的东西。匣内分层放置:一套贴合身形、内衬嵌有薄甲、能最大程度减轻动作对伤势影响的深灰色夜行衣;几枚特制的、威力惊人的定向爆破雷管;一把改良过、带有高频震荡和能量切割模式的短刃,比之前那把更轻便,更适合现在的状态;几支强效的、能在短时间内压制剧痛、激发潜能的针剂(标注着极其危险的副作用);一个微型的、能发射信号干扰和强光爆闪的多功能装置;还有……那张绘制在特殊兽皮上的秘径图。

图纸上的线条扭曲复杂,标注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陷阱符号——“蚀骨毒雾区”、“千机绞盘阵”、“无回旋刃甬道”……每一个名字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。秘径的入口,竟然在血衣楼后山一处早已废弃的、传说闹鬼的乱葬岗深处!那条路,根本就是一条用尸骨铺就的黄泉路!

时间在煎熬中流逝。第三天,子夜临近。

我拔掉了手臂上的输液针管,拒绝了医师再次检查的要求。在陆知远沉默而凝重的注视下,将那些冰冷的装备一件件穿戴、装配在身上。强效镇痛剂的针头刺入手臂静脉,冰凉的液体涌入,瞬间压制了身体各处尖锐的疼痛,带来一种虚假的、充满力量的轻盈感,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灵魂被抽离般的眩晕和心悸。副作用开始了。

没有告别。陆知远只是将一枚小小的、刻着奇异符文的金属片放在我掌心,触手温热。“这是‘同心引’,能穿透血衣楼的部分干扰屏障。若……事成,或……需要最后的援手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只是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,那力道沉重得如同托付一座山。

我点了点头,将那枚温热的金属片贴身藏好。最后看了一眼陆知远,他儒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双眼睛,深邃如渊,仿佛要将这一刻烙印。

转身,拖着依旧麻木疼痛的左腿,一步一步,走入通向地面出口的幽深甬道。每一步,都像是踏在通往地狱的阶梯上。甬道的尽头,是通往城郊乱葬岗的秘道出口。

推开掩盖出口的腐朽棺木,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泥土的腥气和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。惨淡的月光下,乱葬岗坟茔起伏,枯树虬枝如同鬼爪,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鸦啼。秘径图的入口,就在一座半塌的、爬满枯藤的古墓裂口深处。那裂口黑黢黢的,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。

深吸一口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空气,压下针剂带来的眩晕和心悸。不再犹豫,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裂口。

小主,

坠落感只持续了一瞬,双脚便踏上了坚实却湿滑的地面。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陈腐尸臭和霉烂气息瞬间包裹全身。绝对的黑暗,伸手不见五指。只有秘径图上标注的陷阱位置,如同烙印般刻在脑中。

“蚀骨毒雾区……左三步,贴右壁,闭气十息……”心中默念,身体如同最精密的傀儡,严格按照指令移动。指尖触摸到冰冷湿滑、布满苔藓的岩壁。闭住呼吸,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。黑暗中,似乎能感觉到前方空气的粘稠和异样流动。十息之后,快速通过。

“千机绞盘阵……地面有暗纹,踏坤位,震位,离位……”每一步都踩在死亡边缘。脚下传来极其细微的机括摩擦声,仿佛沉睡的巨兽在翻身。冷汗浸透了夜行衣的内衬。

“无回旋刃甬道……身法‘流风回雪’,不可停顿,不可触碰两侧……”狭窄的甬道,两侧墙壁布满肉眼难辨的细孔。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,将血衣楼锤炼出的极限身法发挥到极致,在狭窄的空间内腾挪闪避!嗤嗤嗤!无数道冰冷的金属寒光从两侧墙壁激射而出,如同密集的死亡之雨,紧贴着身体擦过,割裂空气的尖啸声刺得耳膜生疼!有一道旋刃几乎是贴着腰侧飞过,带走了夜行衣的一角布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