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嗤!噗嗤噗嗤——!”
令人头皮炸裂的撕裂声此起彼伏!
一条条比崔九幽身上更加细幼、却同样布满倒刺、颜色更加暗沉、如同血管般蠕动的猩红藤蔓,猛地从那些帮众的头顶、眼眶、口鼻、甚至胸膛处破体而出!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粘液,疯狂地挥舞、抽打!如同数百个同时爆开的血肉烟花!
整个血池,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、不断喷涌着猩红藤蔓的活体地狱!那些藤蔓扭曲缠绕,互相抽打,发出密集的“啪啪”声和“嘶嘶”的怪响!浓烈的血腥气和那股甜腻的暗香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,充斥了整个石窟!
石窟内弥漫的红雾剧烈地翻涌着,仿佛拥有了生命,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逸散的精纯血气和……那股源自石室深处、被孤鸿影那一刀意外斩裂血梅而泄露、又被血髓池狂暴意志彻底引爆的、更加混乱古老的邪恶气息!
“嗬…嗬嗬……”
那些被藤蔓破体而出的帮众,并没有立刻死去。他们残存的头颅在藤蔓的缠绕下微微晃动,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。但他们的眼神,彻底变了。不再是空洞麻木,而是充满了疯狂、混乱、饥饿……以及一种对一切活物最原始的毁灭欲望!
距离孤鸿影最近的一个帮众,他那被数条藤蔓贯穿、顶起的头颅,猛地转向了孤鸿影倒地的方向!那双被血丝和疯狂彻底占据的眼睛,死死地锁定了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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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嘶——!”缠绕在他头颅上的一条猩红藤蔓猛地绷直,如同毒蛇般昂起,顶端的口器裂开,露出细密的獠牙,对准孤鸿影,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!
这一声嘶鸣,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!
“嘶嘶嘶——!”
石窟内,所有从帮众体内破出的、数以千计的猩红藤蔓,如同接到了同一个疯狂的命令,瞬间停止了无意义的狂舞!数百颗被藤蔓顶起、扭曲的头颅,齐刷刷地转向了孤鸿影!数百双疯狂、饥饿、充满毁灭欲望的血红眼睛,如同地狱的星辰,在猩红雾气中亮起!
被锁定了!被数百个由活人转化的、彻底疯狂的藤蔓怪物锁定了!
一股冰冷的、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,瞬间攫住了孤鸿影的心脏!比面对梅惊雷时更加纯粹、更加令人绝望的死亡预感,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!
逃!必须立刻逃!
求生的欲望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能!他猛地一咬舌尖,剧痛让他昏沉的意识强行清醒了一瞬!右手猛地在地上一撑,不顾左臂钻心的剧痛和脚踝撕裂的伤口,身体如同受伤的野兽般,连滚带爬地向着石窟入口的方向扑去!
“嘶嘶嘶——!!!”
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海啸般从身后袭来!无数条猩红的藤蔓,带着致命的腥风和粘液,如同密集的箭雨,铺天盖地地射向他的后背!
孤鸿影甚至能闻到那藤蔓口器中喷出的、带着强烈麻痹和腐蚀气息的恶臭!
他猛地向前扑倒,身体紧贴冰冷湿滑的地面!
“噗噗噗噗——!”
数十条藤蔓擦着他的头皮和后背,狠狠扎入他刚才所在位置的地面!坚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刺穿,碎石飞溅!几条藤蔓的倒刺甚至刮破了他的后颈和肩背的衣物,留下火辣辣的灼痛和麻痹感!
他不敢有丝毫停顿,手脚并用,在湿滑的地面和嶙峋的乱石间拼命向前翻滚、爬行!每一次移动都牵动全身的伤口,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,鲜血在身下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。
“嗬!嗬嗬!”身后传来怪物们混乱的嘶吼和藤蔓破空的尖啸!它们似乎被激怒了,更多的藤蔓如同活过来的红色潮水,贴着地面,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,试图缠绕他的脚踝、手臂!
孤鸿影猛地抓起地上的一块尖锐碎石,看也不看,灌注残存的力气狠狠向后甩去!
“噗!”碎石精准地砸中一个离得最近的、正张开藤蔓口器扑来的怪物头颅,深深嵌入其眉心!那怪物头颅猛地一仰,动作停滞了一瞬。
趁着这短暂的空隙,孤鸿影爆发出最后的力量,猛地向前窜出数丈,终于扑到了石窟的入口!那巨大的山岩屏障就在眼前!
身后,藤蔓的海洋已经涌到!最近的一条,带着倒刺的尖端几乎要触及他的靴底!
他毫不犹豫,用尽全身力气,向着岩壁下方一处狭窄、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岩石裂缝扑去!那是他潜入时就观察好的、唯一可能避开外面血棘丛的逃生通道!
“唰!”
身体如同游鱼般挤入狭窄的裂缝!粗糙冰冷的岩石摩擦着身上的伤口,带来新的剧痛。就在他身体完全没入裂缝的瞬间——
“啪!”
一条粗壮的猩红藤蔓狠狠抽打在他刚才立足的岩石上,碎石崩飞!藤蔓上的倒刺在坚硬的岩石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和点点火星!
更多的藤蔓如同疯狂的蛇群,涌到裂缝口,试图钻入!但它们过于粗壮,只能在洞口徒劳地抽打、嘶鸣,将洞口附近的岩石抽打得石屑纷飞!
暂时……安全了?
孤鸿影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,瘫坐在狭窄的裂缝深处,剧烈地喘息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。外面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藤蔓抽打声和怪物们混乱的嘶吼。石窟内,血池翻滚的声音似乎更加狂暴了,夹杂着某种沉闷的、仿佛巨物搏斗般的撞击和怒吼,从黑石门后隐隐传来。
梅惊雷和那池底的东西……还在争斗!
他低头看向自己。黑衣早已破烂不堪,浸透了鲜血和粘稠的污秽。左臂软软地垂着,骨头显然断了。脚踝处被藤蔓撕裂的伤口深可见骨,皮肉翻卷,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黑色,麻木感正沿着小腿向上蔓延。最麻烦的是内腑,如同被搅碎了一般,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。
他艰难地抬起唯一还算完好的右手,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污和汗水。视线依旧模糊,但求生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,顽强地燃烧着。不能停在这里!外面那些怪物迟早会找到别的路径,或者……等里面的东西决出胜负,无论谁赢,自己都必死无疑!
他挣扎着,试图扶着岩壁站起。刚一动,脚踝处传来钻心的剧痛和麻木,让他一个趔趄,差点再次摔倒。他低头看去,瞳孔猛地一缩!
脚踝伤口周围,那些被藤蔓倒刺撕裂、沾染了粘液的皮肉,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!伤口边缘的皮肤,竟然开始浮现出一种极其细微、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纹路!那纹路如同活物般,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,顺着血管的走向,向着小腿上方蔓延!所过之处,带来一种奇异的、混合着轻微灼热和更深层麻木的怪异感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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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那藤蔓的毒?还是……那血髓的污染?!
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。他想起书房暗格里那本《血梅引·共生篇》上恐怖的图画和批注——“以血为壤,以骨为架,以魂为引。血棘入心,梅开颅顶……”难道自己……也正在被侵蚀?!
不!绝不能!
孤鸿影眼中爆发出狠戾的光芒。他猛地从破烂的衣襟上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,不顾剧痛,用牙和右手死死勒紧在脚踝伤口上方,试图减缓毒素和那诡异纹路的蔓延速度!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,但他死死咬住牙关,没有发出一丝声音。
做完这一切,他再次尝试站起。这一次,他靠着岩壁,强忍着眩晕和剧痛,拖着那条麻木沉重的伤腿,一步一步,艰难地向着裂缝深处、通往山庄外的方向挪去。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,冷汗混合着血水不断从额头滚落。
裂缝狭窄幽深,曲折向上。不知爬了多久,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和……冰冷的空气!
出口!
孤鸿影精神一振,加快了脚步。当他终于踉跄着挤出狭窄的裂缝,重新呼吸到外面冰冷、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时,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他正站在山庄后山一处陡峭的岩壁下。头顶是浓墨般的夜空,下着冰冷的雨丝。雨点打在他滚烫的脸上,带来一丝刺痛和清醒。
然而,他还没来得及喘息,山庄方向传来的景象,瞬间将他重新拖回了地狱!
整个血梅山庄,此刻如同一个巨大的、正在流脓溃烂的伤口,在漆黑的雨夜中疯狂地蠕动、哀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