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!阿杰只觉得脚踝处传来骨头即将碎裂的剧痛,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,被狠狠地向后拖拽!手中的喷火器脱手飞出,哐当一声砸在不远处的岩石上,致命的火舌瞬间熄灭!
“啊——!”阿杰发出一声痛吼,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拖向空地边缘那片浓密的、鬼花丛生的阴影区域!他能清晰地闻到藤蔓上散发出的、与小顾消失处一模一样的浓烈甜腥!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!
完了!下一个被拖入地底成为养料的,就是自己!
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绝望瞬间,阿杰脑中灵光炸现!香囊!那唯一能抵御鬼花迷香的东西!他几乎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和残存的意志,左手不顾一切地探向自己胸前那个粗糙的布囊!五指深深抠进布料,猛地将它扯了下来!他甚至来不及将香囊凑近口鼻,只是凭借着最后的本能,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狠狠地将那个散发着雄黄与蕨类孢子辛辣气息的小布包,朝着缠绕在脚踝上那滑腻、死灰色的恐怖藤蔓砸去!
布囊砸在藤蔓粘滑的表皮上,发出轻微的噗声。里面的粉末瞬间散开,腾起一小团辛辣的烟尘。
奇迹发生了!
那紧紧缠绕、如同钢铁铸就的藤蔓,在接触到那辛辣粉末的瞬间,如同活物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灼烧!它猛地剧烈抽搐、痉挛!缠绕的力道瞬间松懈!藤蔓表皮接触粉末的地方,甚至发出了一阵细微的、如同水滴落在烧红铁板上的“嗤嗤”声,冒起几缕几乎看不见的白烟!一股焦糊的、混合着辛辣和植物汁液的味道弥漫开来。
就是现在!阿杰甚至感觉不到脚踝的剧痛,求生的意志爆发出最后的力量!他猛地一蹬被松开的右腿,身体借着这股反作用力,连滚带爬地向着与鬼花阴影相反的方向——那还在熊熊燃烧、散发着焦臭和浓烟的巢穴方向——疯狂扑去!
他扑倒在地上,不顾一切地伸长手臂,指尖终于够到了那个摔落在地的喷火器!金属外壳滚烫,几乎灼伤他的皮肤。他抓住握柄,猛地翻身坐起,甚至来不及瞄准,对着那几条再次蠢蠢欲动、试图从腐殖层下探出的藤蔓方向,狠狠扣下了扳机!
轰——!!!
残余的燃料化作最后一道狂暴的火龙,带着阿杰所有的愤怒和绝望,凶猛地扑向地面!烈焰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,点燃了湿滑的腐殖层和枯叶,发出更加猛烈的噼啪爆响!几条藤蔓在火焰中疯狂扭动、蜷缩,如同被投入炼狱的毒蛇,迅速化为焦黑的炭条!
头顶,失去了巢穴的鬼鸟发出最后几声充满无尽怨毒和疯狂的“嗄——嗄——”尖啸,那声音穿透火焰的轰鸣,直刺阿杰的心底。它们猩红的眼睛在浓烟和火光中死死盯着他,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烙印在仇恨深处。最终,它们拍打着沉重的翅膀,如同几道不祥的灰色幽灵,凄厉地尖叫着,冲入浓雾弥漫的黑暗森林深处,消失不见。
火焰还在空地中央的铁杉枯树上熊熊燃烧,发出噼啪的爆裂声,照亮了周围翻滚的浓雾,也映照着阿杰惨白如纸、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。他瘫坐在滚烫的地面上,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肺里如同破旧的风箱般拉扯着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烟、焦臭和血腥的混合味道,火辣辣地疼。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脚踝。
那里一片狼藉。粗糙的帆布裤腿被撕裂,皮肤上赫然印着一圈深紫色的、触目惊心的瘀伤勒痕,边缘高高肿起,皮下渗着细密的血点。更让他心头猛然一沉的,是勒痕中央,靠近踝骨的地方,几点细微的、如同被最细的针尖扎破的伤口。伤口周围的皮肤,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、病态的灰白色,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极其缓慢地向四周浸润、扩散!一种冰冷刺骨、如同微小冰针在血肉里游走的麻痹感,正从这些小小的伤口处,沿着小腿的经络,一丝丝、一缕缕地向上蔓延!
花粉!
鬼花的花粉!它们已经随着藤蔓的攻击,侵入了他的血液!
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刚刚死里逃生的短暂虚脱。阿杰猛地抬头,望向空地边缘那片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更加幽深、更加不祥的阴影——那里,无数惨白的鬼花正在浓雾中无声摇曳,花瓣开合,深紫色的触须在火光边缘的黑暗中若隐若现地蠕动,仿佛在嘲弄,在等待。
跑!离开这里!必须立刻离开这片被诅咒的森林!
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贯穿了他几乎崩溃的身体。他挣扎着,用喷火器当拐杖,支撑着剧痛的右腿和那不断蔓延的冰冷麻痹感,踉踉跄跄地站起来。他不敢再看那燃烧的巢穴和蠕动的鬼花,更不敢停留哪怕一秒,转身朝着记忆中进入这片禁区的方向,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,一瘸一拐地、亡命地奔逃而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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浓雾似乎淡了一些,或者只是他绝望狂奔中的错觉。扭曲的树木像一个个沉默的鬼影,飞快地向后掠过。脚踝的剧痛和腿部的麻痹感越来越强烈,每一次迈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,又像拖着一条逐渐失去知觉的沉重石柱。肺部火烧火燎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。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,也许只是几分钟,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直到前方的林木开始变得稀疏,灰白的雾气也稀薄得能够隐约看到远处模糊的山体轮廓——那是安全区的边缘!
希望如同微弱的火星,在绝望的深渊里点燃。阿杰爆发出最后一丝潜能,跌跌撞撞地冲出最后一片灌木丛,脚下坚硬的碎石路面硌得他生疼,但这疼痛此刻却无比真实、无比亲切!
哨站!他看到了远处哨站模糊的轮廓和微弱的灯光!还有几个人影似乎正站在哨站门口!
“救…救命……”阿杰张开干裂流血的嘴唇,试图呼喊,喉咙里却只发出嘶哑破败、如同砂纸摩擦般的气音。他再也支撑不住,右腿彻底失去了知觉,身体猛地向前扑倒,重重地摔在哨站前方冰冷的碎石路面上。额角撞在粗糙的石头上,带来一阵钝痛和眩晕。
“阿杰?!天哪!是阿杰!”哨站门口传来熟悉的、带着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呼喊声,是留守的老刘。
纷乱的脚步声急促地靠近。
“老天爷!他的腿!他的脸!”另一个声音惊恐地叫道。
“快!担架!叫救护车!快!”
阿杰的意识在剧痛、冰冷麻痹和极度的疲惫中沉沉浮浮。他感觉到几双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他翻了过来。他艰难地睁开被血污和汗水糊住的眼睛,模糊的视野里,是几张熟悉的、写满了惊骇和担忧的脸孔——老刘、大李……都是他的同事。
“小顾…小顾他……”阿杰用尽力气,想说出搭档的噩耗,但干裂的喉咙一阵剧烈的痉挛,一股难以抑制的强烈痒意猛地从肺部深处炸开!
“咳!咳咳咳——!”
他剧烈地呛咳起来,身体蜷缩成一团。每一次撕心裂肺的咳嗽,都带出大团带着泡沫的、粘稠的唾液。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,阿杰猛地咳出一大口污浊的液体,喷溅在冰冷的碎石地面上。
那液体在哨站昏黄的灯光下,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色泽——暗红粘稠的血丝,如同蛛网般缠绕、交织着一层极其细微、闪烁着诡异惨白色荧光的……粉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