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百花凋零.蔷薇荆棘(中)

目标——那只扑向孩子们的利爪兽!

第一根荆棘如同毒龙出洞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瞬间洞穿了利爪兽蹬地的后肢关节!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!

紧接着,是第二根、第三根……数十根、数百根荆棘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群,从地面、从蔷薇丛中、甚至从虚空中疯狂涌现!它们无视了利爪兽坚韧的鳞甲和肌肉,带着猩红符文闪烁的锋锐倒刺,狠狠缠绕上它的腰腹、胸膛、脖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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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吼——!!!”利爪兽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!扑击的势头被硬生生扼杀在半空!它疯狂地挣扎、扭动,利爪挥舞,撕裂缠绕上来的荆棘,带起大蓬的碎屑和粘稠的黑绿色汁液(荆棘的汁液)。然而,断裂的荆棘瞬间被更多新生的荆棘所取代!它们前赴后继,带着一种冰冷的、程序化的杀戮意志,越缠越紧!猩红的符文在收紧的荆棘表面如同烙铁般灼亮,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骨骼被恐怖巨力挤压碾碎的可怕声响!

利爪兽那庞大的身躯,被无数疯狂扭动缠绕的漆黑荆棘死死捆缚、穿刺、高高举起在半空中!如同一只落入了致命蛛网的巨大飞虫!它徒劳的挣扎迅速变得微弱,猩红的眼珠因痛苦和窒息而暴凸,最终彻底失去了光彩,只剩下残留的幽冥绿火在荆棘的绞杀下不甘地闪烁、熄灭。

这一切,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
从荆棘爆发到利爪兽被彻底绞杀成挂在荆棘丛中、仍在滴落黑血的一团破碎肉块,仅仅过去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!

孩子们彻底呆住了。

艾登保持着投掷后僵硬的姿势,嘴巴微张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茫然。索菲缓缓睁开眼睛,看着近在咫尺、被荆棘穿透悬挂在半空、已无声息的怪物残骸,巨大的恐惧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,让她双腿一软,瘫坐在地,剧烈地喘息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最小的男孩更是吓得缩成一团,瑟瑟发抖。

唯有莉亚。

她依旧保持着那个抬手指向怪物的姿势。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。但她脸上那种超越年龄的冰冷沉静已然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茫然和透支般的极度疲惫。悬浮在她掌心的那缕乌黑发丝,光泽似乎黯淡了一丝,那股滚烫的温度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,重新变得温凉。她的小手无力地垂下,发丝飘落,被她下意识地再次紧紧攥在手心。

就在这时,那个冰冷、疲惫、仿佛带着无尽叹息的女声,再次在所有孩子的脑海中清晰地响起,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低语:

“活下去。”

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穿透了恐惧和混乱,烙印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。

声音消散的瞬间,莉亚身体猛地一颤,仿佛支撑她的力量瞬间被抽空,小小的身体晃了晃,软软地向后倒去,被眼疾手快的索菲一把抱住。

“莉亚!莉亚!”索菲焦急地呼唤着,拍打着莉亚冰凉的小脸。

莉亚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眼。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极度的困惑和虚弱,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所有心力的噩梦。她看着索菲焦急的脸,又茫然地看了看周围——那疯狂生长、绞杀了怪物后依旧在缓缓蠕动、闪烁着冰冷寒光的荆棘丛,以及荆棘上挂着的、还在滴落粘稠黑血的恐怖残骸。

“我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声音细若蚊呐,充满了不确定的恐惧,“我怎么了?……刚才……是谁在说话?”

艾登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,他几步冲到莉亚身边,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,又死死盯着她紧握的小手,仿佛想穿透皮肉看清里面握着的东西。刚才那毁灭性的一幕太过震撼,那直接响彻脑海的声音更是无法理解。恐惧暂时被更大的震惊压了下去,但一个模糊而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:莉亚,或者说莉亚手里的东西,和那个被钉在雕像上的“灾星”,有着某种无法想象的可怕联系!

“走!”艾登的声音嘶哑而急促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立刻!马上!离开这里!去教堂地下室!”他一把将最小的男孩扛在肩上,另一只手用力拽起瘫软的索菲。索菲则紧紧搀扶着虚弱的莉亚。

他们甚至不敢再看那片狰狞蠕动的荆棘丛和怪物的残骸一眼,如同惊弓之鸟,跌跌撞撞地钻进废墟后方的缝隙,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之中。

广场再次恢复了死寂。只有那些饱饮了怪物之血的漆黑荆棘,在微风中缓缓摇曳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,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。荆棘根部,那些深红的蔷薇,在吸收了溅落的黑血后,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妖异,花瓣边缘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暗紫色光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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坍塌的圣奥伦斯大教堂,如同一个被巨兽啃噬过的头颅,只剩下残破的穹顶骨架和布满裂痕的断壁,倔强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。昔日神圣庄严的彩绘玻璃窗早已粉碎,只留下黑洞洞的窗口,像一只只失神的眼睛,空洞地注视着这片末日废土。哥特式的尖顶断裂,斜插在堆满瓦砾和焦木的前庭广场上。

艾登带着三个孩子,如同在巨大迷宫缝隙中艰难穿行的老鼠,终于抵达了教堂后部相对隐蔽的区域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、焦糊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、属于石材和木材腐朽后的阴冷气息。他小心地扒开一堆覆盖在墙角的、被雨水浸透的破旧帷幔和倒塌的木椅碎片,露出下方一个被沉重石板半掩着的、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幽深洞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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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股更加阴冷、带着泥土和陈年灰尘味道的气息从洞口涌出。

“就是这里!”艾登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他率先侧身钻了进去,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后,才探出头,将最小的男孩接下去,然后是索菲,最后是依旧有些恍惚、被索菲搀扶着的莉亚。

洞口下方是一条狭窄、陡峭、向下延伸的石阶。石阶湿滑,布满了青苔和泥泞。艾登点亮了一根在废墟里找到的、仅剩半截的蜡烛。昏黄摇曳的烛光勉强驱散了入口处一小片浓稠的黑暗,照亮了粗糙的石壁上渗出的冰冷水珠和斑驳的污迹。石阶似乎很深,烛光无法照到底部,只能看到下方如同巨兽喉咙般的无尽黑暗。

“跟紧我,小心脚下。”艾登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带着沉闷的回音。他一手举着蜡烛,一手扶着湿冷的石壁,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。索菲搀着莉亚紧随其后,最小的男孩紧紧抓着索菲的衣角,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。

阴冷潮湿的气息包裹着他们。空气不再有硝烟和血腥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地底深处特有的、混合着霉菌、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腐朽的味道。石阶似乎没有尽头,只有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单调地回响,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。烛火在穿堂而过的冷风中剧烈摇曳,在石壁上投下他们被拉长、扭曲、如同鬼魅般晃动的影子。

不知走了多久,石阶终于到了尽头。前方豁然开朗,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地下空间。烛光所及之处,隐约可见一排排蒙着厚厚灰尘、如同沉默士兵般矗立着的巨大橡木酒桶。这里似乎是教堂储存圣餐酒的地窖。更深处,则是堆积如山的杂物轮廓,被浓重的黑暗吞噬。

“暂时……安全了。”艾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一直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,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在地。蜡烛被他小心地插在石壁的缝隙里。微弱的烛光下,能看清他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后怕。

索菲也几乎虚脱,扶着莉亚靠着酒桶坐下。最小的男孩蜷缩在索菲脚边,把头埋进膝盖里,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。

地窖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只有蜡烛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,以及几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。刚才广场上那噩梦般的一幕——荆棘的疯狂爆发、怪物的瞬间绞杀、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女性声音——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的记忆里,挥之不去。

“艾登……”索菲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,打破了沉默,她看向莉亚,“刚才……广场上……那是什么?那些荆棘……还有……那个声音……”她下意识地看向莉亚紧握的小手。

艾登的目光也立刻聚焦在莉亚的手上,眼神锐利而复杂,带着探究和一丝无法掩饰的忌惮。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声音沙哑:“莉亚,你手里……握着什么?”

莉亚的身体猛地一颤,像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。她的脸色依旧苍白,眼神有些躲闪,小手不自觉地往身后缩了缩,下意识地想要藏起那缕发丝。

“没……没什么……”她小声嗫嚅着,声音细弱蚊蝇。

“拿出来!”艾登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他站起身,几步走到莉亚面前,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,让他看起来有些陌生和迫人。巨大的恐惧和刚才那无法理解的力量,让他迫切地想要抓住一个解释,一个能让他理解这疯狂世界的锚点。而莉亚手里那个神秘的东西,显然就是关键。

“艾登,别吓她……”索菲试图劝阻,但她的声音也透着不安。那缕能让白发瞬间变黑、能召唤出恐怖荆棘的发丝,本身就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邪异感。

“拿出来!”艾登提高了音量,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,伸手就去抓莉亚的手腕,“那东西不对劲!它跟那个‘灾星’有关!是不是?!”

“不要!”莉亚惊恐地尖叫起来,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,小小的身体拼命向后缩,泪水瞬间涌了上来,“是我的!是她给我的!是……是她让我活下去的!”她语无伦次地喊着,混乱中,那缕被她紧紧攥着的乌黑发丝,从指缝间滑落出来一小截。

就在那缕乌黑的发丝暴露在昏暗烛光下的瞬间——

“嗡……”

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冰冷刺骨的波动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以那缕发丝为中心,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!

波动扫过地窖深处那片被浓重黑暗笼罩的杂物堆。

“咔哒……咔哒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