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灵亭的石桌上，新采的熔葵花正浸在灵泉水中，金红花瓣在涟漪里轻轻舒展。石蛮用指尖拨弄着水面，倒映的人影便跟着晃动，与亭外灵脉河的波光叠在一起，像幅流动的画。

“老管家说，后山的灵泉眼稳定了。”火离将烤好的红薯放在石盘里，流萤剑斜靠在亭柱上，剑穗扫过地面时，激起一串细碎的光粒——那是时光灵髓的余韵，自雾海归来后，聚灵亭的光纹里总带着淡淡的虹彩，“他还在泉眼周围种了圈清灵草，说能压住最后一点邪气。”

石蛮抬头望向后山，那里的绿意比往日更浓，清灵草的嫩芽钻出焦黑的旧土，在风中连成一片淡绿色的浪。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蹲在泉眼边，用小铲子给新抽芽的熔葵培土，小葵（她的兔子）蹲在旁边，三瓣嘴不停动着，像是在帮忙看管杂草。

“血煞呢？”石蛮拿起一块红薯，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，想起流霞屿里看到的画面——多年后，血煞正坐在这张石桌上，给一群半大的孩子讲沉墟之战，独眼里的凶气早已被笑意取代。

“在修灵脉河的木桥。”火离往嘴里塞了口红薯，含糊不清地说，“上次去雾海时船桨撞坏了桥栏，他非说‘男人的活就得男人干’，把孩子们的木剑都拿去当楔子了。”

话音刚落，就听见桥那边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，接着是血煞的怒吼：“小兔崽子们别捣乱！再晃桥老子把你们的传声筒都烧了！”孩子们的笑声混着传声筒的杂音飘过来，像一串被风吹乱的银铃。

石蛮笑着摇摇头，目光落在石桌边缘的刻痕上。那是他刚到聚灵亭时，老营主罚他刻的“守”字，笔画歪歪扭扭，此刻却被岁月磨得光滑。刻痕里渗出灵脉水，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水晶，水晶里映着无数个瞬间：有他第一次成功引动血葵灵气的笨拙，有逆灵城塔顶与火离背靠背作战的决绝，有星陨荒原上与星砂傀儡对峙的紧张，还有烬土火眼里，老营主灵核碎片亮起时的温暖。

“这些刻痕，倒像灵脉的年轮。”火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指尖轻轻划过“守”字的最后一笔，“每道纹路里都藏着故事。”

石蛮突然站起身，掌心的印记微微发烫。他走到聚灵亭中央的石碑前，那“归”字的刻痕里，正有新的纹路在缓缓生长——不是他们走过的任何节点，而是一道从未见过的淡青色纹路，像条蜿蜒的小溪，朝着东方延伸。

“是新的灵脉节点。”火离也走了过来，流萤剑的青光与新纹路产生共鸣，剑身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：一片被水泽环绕的谷地，谷中长满发光的芦苇，水面上漂浮着巨大的荷叶，叶心托着晶莹的露珠，“老管家的古籍里提过‘漾光谷’，说那里的灵脉能滋养万物，却也会让人沉溺在美梦之中。”

“沉溺美梦？”石蛮想起雾海的时光回声，那些诱人的幻象确实容易让人迷失，“看来又是场试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