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未亮透,东方刚泛起一抹极淡的鱼肚白,乡村的清晨便已浸在一片凛冽的寂静里。
王石安在一声声鸡叫声中醒来。
他没有立刻起身,而是静静躺在炕上,听着窗外熟悉的声响,那是养母李秀莲在灶屋生火准备早饭的细微动静,也是这个家二十多年来从未改变的温暖节奏。
“别卷被子,好冷啊!”
跟他睡一个铺的王望祖发着梦呓般的抱怨声,一边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。
王石安笑了笑,把被弟弟扯走的被子往回掖了掖,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披上棉袄起身。
打开窗户,寒气瞬间裹了上来,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。
一眼看去,光秃秃的树枝在铅灰色的天空下伸展着僵硬的枝桠,屋檐下挂着长短不一、晶莹剔透的冰凌,像一串串天然的水晶帘。
“娘,我来帮你!”
王石安来到灶屋里,看着眼前这幕愣住了。
生母田玉兰蹲在灶前添柴,养母李秀莲站在锅边炒菜,两个母亲的背影在灶火的映照下竟显得如此和谐。
“妈,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?”
没等田玉兰回答,李秀莲将锅里的酸辣土豆丝利索地装盘,这才转身对王石安笑道:
“你妈天没亮就起来了,非要帮我准备这顿早饭不可。我说不用,她偏说这二十多年都没能给儿子做过一顿像样的早饭......”
田玉兰抬起头,火光将她的侧脸映得发红。
她拍了拍手上的柴灰,笑了笑,语气温和却坚定:
“让我尽尽心意吧。这些年,都是大姐你在灶台前忙活,今天这顿早饭,就让我这个当妈的也出份力。”
王石安喉头一紧,目光落在田玉兰被柴火熏得微红的手指上。
那双曾经只握钢笔、签文件的手,此刻正笨拙却认真地握着烧火棍。
他默默走到水缸旁,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:
“那我帮忙烧水。”
三个身影在灶房里默契地忙碌起来。
田玉兰添柴,李秀莲掌勺,王石安打下手。
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户,也模糊了每个人眼中的水光。
腊肉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,与柴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,将狭小的灶房填得满满当当。
这一刻,王石安忽然明白,有些爱,不需要选择。
就像这灶膛里的火,柴添得越多,火烧得越旺。
而他已经拥有了双倍的温暖,足以照亮未来所有的路。
不一会儿,一桌热气腾腾的早饭便摆上了桌。
腌萝卜脆生生,腊肉油亮亮,金黄的炒鸡蛋蓬松软嫩,和一碗酸辣土豆丝,再加上一锅翻滚着米香的白粥,简单却暖入心扉。
王石安转身走进里屋,见王望祖还裹着被子蜷成一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