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小田原攻め?腐水脉の心崩し

一时间,弓弦嗡鸣。拉力足有百贯的二人张强弓射出的重箭,带着凄厉的破空声,精准地覆盖了城门口那片狭窄的区域。那些被遗弃的守军如同被钉死在原地的靶子,在绝望的哀嚎中被一支支利箭贯穿,相继扑倒在地,鲜血迅速染红了门前的泥土。

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。

城上城下,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。只有联军阵中那“天诛德川”的旗帜,仍在风中猎猎作响,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下一次背叛与杀戮的到来。

这死寂并未持续太久。

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

低沉而苍凉的法螺贝声,自联军阵后缓缓升起,其节奏不再是冲锋的激昂,而是带着一种古老、悲怆而又极具穿透力的韵律,如同在为谁招魂。

紧接着,数面巨大的、褪色却依旧能辨认的北条氏三鳞纹旗,在联军阵前被缓缓升起,与羽柴的五七桐纹并立,在硝烟未散的空中猎猎舞动。

就在这肃穆而诡异的气氛中,先前那些喊话的、嗓门洪亮的武士们再次齐声发力,他们的声音被法螺贝声衬托得更加清晰而诛心,如同重锤,一字一句地砸向城头:

“北条百年恩义,数代仁政!岂不及德川逆党十年苛敛?!”

“尔等父祖,皆食北条之禄!尔等乡土,皆受北条之惠!”

“大久保忠邻视尔等性命如草芥猪狗!紧闭城门,不过为全他自家忠义虚名!”

小主,

“尔等为他殉死,可能换得家中妻儿半斗杂粮?!”

“睁开眼看看城下!弃子之将,安值得尔等效忠?!”

这些呼喊,比之前的劝降更恶毒,更尖锐。它们不再强调羽柴的“恩德”,而是直接撕开德川统治与北条旧政的对比,并用刚刚发生的、守将被无情抛弃的血淋淋事实,精准地刺入每一个守军士卒的心窝。

城头上,原本死寂的沉默中,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骚动。一些压抑的、听不真切的争吵声隐约传来。那些原本冷漠地俯视着城下同胞尸体的眼睛,此刻开始闪烁,开始回避,开始不由自主地望向那面久违了的、代表关东旧主的三鳞纹旗。

伊奈忠次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。他明白,这不再是攻城,而是刨根。主公不仅要夺城,更要彻底掘断德川氏在关东统治的根基——人心。

联军阵中,唯有羽柴赖陆依旧负手而立,静静地望着那座因内部开始撕裂而微微颤抖的巨城,眼神深不见底。

众人骂了三刻,城上城下又陷入了死寂,东南风忽然卷着股腥腐气飘来——那气味混着水腥与霉味,黏腻地裹在风里,顺着堞墙缝隙往城内钻。伊奈忠次下意识捂鼻,目光落向小田原外堀:拦水栅栏的苇绳早烂得只剩半截,浑浊的黑水里浮着成片肿胀发白的肢体,有的是德川残党尸身,有的是泡胀的死猪,胳膊腿顺着水流在栅栏缝隙里卡得歪歪扭扭,腐肉被冲得翻卷,露出底下泛绿的肌理,连水面都浮着层油亮的黑膜,随着水波晃得人眼晕。

有具尸体的手还勾着半截三叶葵纹腰带,被水流冲得反复撞向栅栏,发出“噗噗”的闷响,像在敲打着城内人的神经。城上守军显然也闻见了这股味,有个弓手忍不住偏头干呕,手里的箭都晃掉了;身旁的队正想喝止,自己却先皱紧了眉,指尖掐着鼻尖,眼神里的警惕渐渐掺了嫌恶;更有个年轻足轻喉结滚了滚,下意识摸向腰间水囊——那是虽不是町人那般从井楼接满的,可水脉早被外堀的尸身渗得发臭,囊里的水摸着冰凉,可他却知道里面的油花怎么都去不净,像泡过腐肉的毒汁,指尖刚碰到囊口就猛地缩回,指腹还残留着囊身的湿冷,竟恍若沾了尸体泛绿的肌理,连呼吸都裹着股反胃的腥,只觉这水沾了就会烂透五脏。

伊奈忠次望着那片泡得发烂的残骸,再看城上守军绷不住的神色,忽然懂了主公的后手——拦水栅栏溃坝不是只断水源,更是把“腐烂”的味道与画面,顺着风送进这座巨城。水脏了、味臭了、连摸一摸水囊都成了忌讳,人心哪还撑得住?这比炮轰箭射更诛心。

风还在吹,腥腐气越来越浓,连联军阵里都有人别过脸。只有羽柴赖陆依旧立在原地,目光掠过外堀的残骸,落在城上那些松动的人影上,眼底没半分波澜——这座城,早被他用“脏水”与“腐臭”,泡得没了撑下去的底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