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母の言付け(ははのことづけ)

阿鲷胖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蝙蝠扇的扇骨,圆润的身体因这石破天惊的念头而微微前倾。若真如此,那这看似荒唐的“骑马备”,非但不是儿戏,反而是……一着足以定鼎乾坤的鬼神之笔!

她噘着的嘴唇慢慢放松,最终化为一个近乎无声的、夹杂着惊骇与彻悟的轻喘。

一丝野心的火苗,混杂着对儿子的愧疚,在她心头“噗”地燃起。她需要一个机会,一个能让蛟儿重新进入殿下视野、站稳脚跟的机会。眼下这惊世骇俗的“骑马备”,不正是天赐的良机吗?

原来,殿下所图,在此。

那么,我儿之功业,也必在于此! 我务必要为我儿争个扬名立万的机会!

想到这里,便去高座局处讨了探病的恩典。而后自己便坐着一顶窄小逼仄的驾笼,去了临时充作医馆的武士长屋。

方一落轿,不等小者通传,便快步踏入长屋。嗅着屋内四处弥漫的浓烈血腥、腐草和金疮药粉的混合气味。

再看到木下蛟俯卧在铺于地面的简陋草席上,背部一片狼藉——磔刑留下的并非简单的穿刺伤,而是四个被粗糙木楔撕裂开的、边缘泛黑翻卷的血洞。 更致命的是右肋下那一处三间枪造成的贯穿伤,虽未立即毙命,但枪尖搅碎了肋骨,伤及肺叶。每一次呼吸,都伴随着从伤口溢出的、带着气泡的稀薄血水,和一种从胸腔深处传来的、拉风箱般的嘶哑杂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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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名原内藤家的家臣(现已归属木下家)围在一旁,神色焦虑,却又带着一种投靠新主后特有的、小心翼翼的惶恐。

绫月那身略显陈旧、浆洗得发白的淡青色“袿姿”,外面松松罩着一件没有纹路的“十德”羽织。这身战国时代中年武家妇女常见的、介于正式与日常之间的装束,既显示了她侧室的身份,又透露出其地位的尴尬与寒酸。她的头发用一根朴素的银簪勉强挽起,但仍有些许碎发凌乱地贴在因匆忙赶路而泛红出汗的额角。

“蛟……我儿!”她踉跄着扑到席前,看着儿子背上可怖的伤口和肋下渗血的绷带,眼泪瞬间涌出。“你……你怎么伤成这样……”

蛟千代艰难地侧过头,看到母亲无恙,眼中闪过一丝释然,但随即被她那身虽不华丽却明显是“羽柴家侧室”规格的打扮刺痛,闷哼一声,将头扭了回去。

绫月却未察觉儿子的抵触,她用袖子擦了把泪,语气忽然带上了一种近乎天真的急切与骄傲,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好消息:

“你得快些好起来,听见没?别再倔了……殿下、殿下他……”提到虎千代时,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,甚至带上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羞怯,“殿下正在召集全军所有会骑马的人,你可要快些好起来……”

她更凑近一些,压低声音,语气里充满了“为自家孩子谋划前程”的热切:

“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,好好表现,为你父亲分忧啊!”

——时间仿佛在腐臭的空气里凝固了。

蛟千代的身体猛地一僵,肋下的伤口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被牵扯,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险些晕厥。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,比身下的草席更灰白。瞳孔骤然收缩,像是听到了来自幽冥的、最恶毒的笑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