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岩攥紧了拳头,默默跟着。他太清楚了,在这遍地危机的原始世界,离了群体,就是死路一条。他必须抓住这根细得可怜的稻草,先融进去,先活下去。
他的目光在队伍里扫来扫去,像在收集救命的信息。男人们握着石矛石斧走在最外围,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,眼神扫过密林时,带着猎人的锐利,连脚步都轻得像猫。女人和孩子缩在中间,背上驮着东西——用藤蔓串起的野果、带着泥土的野菜,还有几张宽大的树叶,卷着清水,走得小心翼翼。整个队伍几乎没说话,只有脚踩落叶的沙沙声,和偶尔拨开藤蔓的响动,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警惕,怕惊动了暗处的猛兽。
他们的工具太原始了。除了磨尖的石头和削过的木棍,连一点金属的影子都没有。连装水都要用树叶凑合,没有陶罐,没有皮囊。林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,那个荒谬的猜测越来越清晰:他真的掉进了远古时代,掉进了一个靠蛮力和运气活命的世界。
赶路的路比他想的难走百倍。藤蔓带着尖刺,刮得他胳膊生疼;树根盘在地上,像故意绊人的陷阱;苔藓滑得很,稍不注意就会摔个跟头。林岩身上的伤还没好,加上平时走惯了修整过的徒步道,此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他的呼吸越来越粗,额头上的汗砸在地上,脚步也慢了下来,好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,踉跄着才稳住。
小主,
他瞥见前头的磐和几个战士交换了个眼神,那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过来。在这些靠力气活命的原始人眼里,他这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,就是个实打实的累赘,说不定还会拖垮整个部落。倒是那个叫星的少女,回头看了他好几回,眼里没有轻视,只有纯粹的好奇,像在看个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。
林岩苦笑着低下头,心里五味杂陈。刚才引开剑齿虎时那点“特别”,早被这副孱弱的样子磨没了。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,没力气,就没分量。
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(林岩只能靠心跳估算时间),队伍穿过一片扎人的荆棘丛,眼前突然亮了起来。
他们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崖壁下。崖壁往外凸着,像只张开的大手,遮出数百平方米的干燥空地,成了天然的庇护所。这里,就是岩山部落的家。
空气里飘着混杂的味道——有篝火的焦糊味,有兽皮的腥气,还有人聚居久了的汗味,说不上好闻,却透着一股“安稳”的气息。崖壁下铺着不少地铺,是用干草和兽皮铺的,零散地挨着,有的还堆着几件磨得发亮的石器。中央是空出来的火塘,灰烬堆得老高,黑黢黢的,看得出常年使用,只是此刻没火,透着点冷。
几个留在家里的老弱迎了上来,嘴里发出欢喜的叫声。可当他们看见队伍末尾的林岩时,声音突然停了,眼睛瞪得圆圆的,手指着他,互相交头接耳,眼神里全是惊疑。
林岩站在崖壁的阴影里,浑身不自在,像被扔进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。几十道目光盯在他身上,有好奇,有警惕,还有些老人眼里带着点敌意,像在看个抢食的外人。
老巫医没管这些骚动,径直走到崖壁深处一个铺着完整熊皮的角落——那像是她的地盘。她坐下来,示意星把采来的草药拿过去,然后闭起眼,像在打坐,再不管外头的事。
磐把石矛靠在岩壁上,走到一群磨石器的男人中间坐下。立刻有人递来半个掏空的果壳,里面盛着清水。他接过来,仰头灌了几口,目光又扫向林岩,那眼神像在掂量一件物品,想看看这捡回来的“累赘”,到底有没有用。
没人管林岩,没人给他水,也没人给他吃的。他像个透明人,被整个部落默契地晾在一边,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。林岩心里清楚,这就是原始部落的规矩——没用的人,不配分食,不配占地方,甚至不配被记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