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花糕入口即化，甜而不腻的滋味顺着舌尖滑入喉咙，化作一股暖流，涌向空空如也的胃部。那股暖意，驱散了身体的寒冷，也稍稍抚慰了他那备受摧残的神经。

真香。

见他吃了，墨璃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判断，她将剩下的大半块塞到他的手里，然后才站起身，将目光投向了那两名刺客。

她走到那名昏死的刺客旁，蹲下身，仔细检查了一下他头部的伤口，又探了探他的脉搏和呼吸，最后在他的后颈处摸索了片刻。

“头部撞击，颅内淤血，导致深度昏迷。后颈有天狼部的刺青图腾，是死士。”她得出了结论。

随后，她又走向那名已经气绝的刺客。这一次，她检查得更加仔细。

她发现，这名刺客身上没有任何外伤，但双目圆睁，面容扭曲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，仿佛在临死前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。

“心脉尽断，肝胆俱裂……是被活活吓死的。”墨璃的眉头蹙得更紧了，“不对，不仅仅是惊吓，他的神魂，像是被某种至阳至刚的力量，直接冲垮了。”

她站起身，目光重新落回到正在小口小口啃着桂花糕的苏文渊身上。

那双明亮的眼睛里，充满了更深的困惑与探究。

“你刚才……做了什么？”她问。

苏文渊将最后一口桂花糕咽下，腹中的暖意让他恢复了一丝力气。他看着墨璃，心中念头飞转。

他不能暴露自己是穿越者的秘密，更不能解释那首《石灰吟》的来历，因为这个世界，并没有那位叫于谦的明朝忠臣。

他沉默了片刻，选择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说法，声音依旧虚弱，却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坦然：“我不知道。我只记得，他们要杀我，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。我读了十年圣贤书，自问无愧于心，我想……人固有一死，但总得留下点什么。”

他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与后怕：“我当时……就想起了一句古话，好像是……‘粉身碎骨浑不怕，要留清白在人间’。我只是……不停地念着这句话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
“粉身碎骨浑不怕，要留清白在人间……”

墨璃轻声重复着这句话，她的眼中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名为“震撼”的情绪。

这不是诗，更像是一种……明志的箴言。

但就是这样一句简单、质朴，却蕴含着无尽刚烈与决绝的话语，竟然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，在生死关头，爆发出足以冲垮天狼部死士心神的浩然正气？

她看着苏文渊，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，在她眼中，第一次变得高深莫测起来。

就在这时，停尸房外，响起了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，以及一个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音。

“墨璃丫头！里面情况怎么样？我带人来了！”

话音未落，停尸房的门被人“砰”的一声，从外面粗暴地推开。

一名身穿城卫军校尉服饰、身材魁梧的青年，手持一柄环首刀，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。

他，正是方昭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