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来的,还是来了。
……
县衙,书房。
刘德海屏退了左右,只留下刘师爷一人。他的面前,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。
苏文渊走进来时,他正拈着一枚黑子,作沉思状。
“苏公子,身体好些了?”刘德海头也不抬地问道,语气温和,仿佛一个关心晚辈的慈祥长者。
“多谢大人关心,已无大碍。”苏文渊不卑不亢地答道。
“那就好。”刘德海落下棋子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轻响。他抬起头,目光落在苏文渊身上,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本官听闻,公子在停尸房内,曾言心中有浩然正气,不畏鬼神。本官不才,忝为儒道中人,对此颇为感兴趣。不知公子可否为本官解惑一二?”
这就是试探。
而且是堂而皇之的,以切磋学问为名的试探。
刘师爷站在一旁,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。大人要出手了。
苏文渊心中了然。这一关,避无可避。
他躬身一礼,平静地说道:“学生不敢称解惑,只是心中偶有所感,愿与大人交流。”
“好!”刘德海抚掌一笑,眼中却寒光一闪。
他缓缓站起身,在书房中踱步,口中吟道:“风、雨,乃天地之常象。然则,狂风可摧屋,暴雨可毁田。圣人云,当以礼为堤,以德为坝,方可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”
随着他的吟诵,一股无形的压力,开始在书房内弥漫。
这不是单纯的官威,而是一种真正的儒道手段——言随心动。
这是正心境儒修最常用的对敌或影响他人的方式。他们将自己的意志与理解,融入到对天地至理的阐述中,从而引动天地间相应的力量,对听者的心神造成影响。
在苏文渊的感知中,整个书房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。窗外的风声、雨声(虽并未下雨)都仿佛清晰地传入耳中,化作一股压抑、沉闷、令人心生畏惧的力量,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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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德海想要用这种方式,来测试苏文渊的心志修为,甚至想直接将其心神压垮,好逼问出他身上的秘密。
刘师爷更是从旁协助,他从袖中取出一支通体漆黑的毛笔,笔尖在砚台上一蘸,那墨汁竟如同活物般,散发出一丝丝阴冷的黑气。他提笔在空中虚画,口中念念有词,配合着刘德海的言语,加剧了那股风雨欲来的恐怖氛围。
面对这双重的精神压迫,苏文渊的面色镇定自若。
对于这股压力,他没有试着去抗。因为他知道,以自己目前这点微末的道行,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他的脑海中,记忆宫殿里的一篇典籍,大放光明。
不是《论语》,不是《孟子》,而是一篇看似与战斗毫不相干的——《中庸》。
他缓缓闭上眼,将《中庸》的核心要义,化为自己的心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