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,回到两日前的清晨。
当临江城的复仇同盟,还在按部就班的四处奔走之时。
一艘挂着郑字旗号的快船,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临江码头,顺流而下,以一日千里的速度,直扑大奉王朝的东南沿海,那座真正的水师重镇——望海城。
东海侯杨纪的府邸,便坐落于此。
船头之上,郑修远一袭白衣,临风而立。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个由石清浅,连夜为其赶制出的第二个,也是更加精致的一个望远镜。
它的镜筒由上好的楠木打造,接口处镶嵌着黄铜,两端的镜片更是被打磨得,晶莹剔透,宛如艺术品。
这是石清浅在苏文渊的指点下,一夜未眠的成果。
其性能,比第一个样品提升了何止三成!
但即便手握如此神器,郑修远的心中依旧充满了凝重。
他知道,自己此行要见的是怎样一位,权倾朝野的……人物!
东海侯杨纪,年近八十,历经三朝而不倒。他从一介普通的水师校尉,一路爬到如今手握大奉最强水师,官拜太子太傅的超品侯爵之位。
其心智之深沉,手段之老辣,早已是朝野公认。
想要从这样一只成了精的“老狐狸”手中,借来那阵足以吹翻漕运总督的东风。
其难度,可想而知。
……
半日之后,望海城,东海侯府。
书房之内,檀香袅袅。
须发皆白,身穿一袭,看似普通,实则由千年冰蚕丝织成的宝蓝色长袍的东海侯杨纪,正闭目靠在太师椅上,听着身旁幕僚的汇报。
“……侯爷,临江城漕运总督周牧,近日动作频频。他以整顿水路为名,实则是想将整个漕运命脉,都彻底掌控在二皇子手中。根据我们的人回报,近一个月至少有五十万两的孝敬银,通过秘密渠道,流入了二皇子的私库。”
幕僚的声音,平稳而清晰。
东海侯闻言,眼皮都未曾抬一下。仿佛那五十万两白银,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数字。
他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,缓缓问道:
“太子那边,怎么说?”
“太子殿下,宅心仁厚。”幕僚的脸上,露出一丝无奈,“殿下说,二弟行事,虽有些激进,但其本意,或许也是为了充盈国库。让我等暂且静观其变,莫要因兄弟之情,而伤了朝廷的和气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
东海侯闻言终于发出了一声,意义不明的冷笑。
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。
那是一双何等锐利,而又充满了无尽威严的眼睛!
似乎能看穿世间一切的虚妄与人心!
“妇人之仁。”他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。
随即,他挥了挥手。
“罢了。此事本侯自有计较。”
“是。”幕僚躬身便要退下。
然而,就在此时,一名管家却快步走了进来,恭敬地呈上了一张拜帖。
“侯爷,”管家低声说道,“府外有一位自称是,北方郑氏子弟,名为郑修远的公子,求见。”
“郑修远?”
东海侯的眼中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。
“那个,号称北方文宗八百年来,最具君子之风的郑家麒麟儿?”
“正是此人。”
“哦?”东海侯的嘴角,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,“郑家的人,向来不参与党争。这只小麒麟,不在北安州,好好地准备他的会试,跑到我这望海城来做什么?”
“侯爷,据我们的人汇报,前两日有两名儒生出现在临安城,恐怕或许就是此人”幕僚上前一步,低声说道。
“哦,临安城。如此,这位此番前来莫非是为民请命来了。”
他接过那张制作精良的拜帖,看了一眼,随即便随手扔在了桌上。
“告诉他,本侯今日身体不适,不见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