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他本身，而是他刚刚“加载”的那份记忆。

苏沐雨的本地备份，那份从进入“罪孽都市”开始的完整项目报告。那里面，记录了“审计官”，记录了“罪孽结晶”，记录了“第一因”。

这些，都是这个倒流时间的世界里，不该存在的“未来”的数据。

对这个正在“销账”的世界来说，他就是一个凭空多出来的，无法被抹除的“坏账”。

而那个停止的“一秒”，就像一个休止符，恰好落在了他这个“坏账”上。

轰隆——！

头顶，那根巨大的钟摆再次剧烈晃动，一块卡车轮胎大小的齿轮脱落，擦着他们的边缘砸了下去，激起一片烟尘。

“倒计时，一分四十五秒。”李轩尘冷静地播报。

没有时间了。

“你是来讨债的，不是来拆房子的。”林川语速加快，“你的债务人跑了，你把催收的力气花在路人身上，这是最低效的资本浪费。”

他另一只手猛地指向巨钟基座旁，那具已经被遗忘的骸骨。

“看到他了吗！”林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，“就是他，日志的作者！他想停下你的钟！他才是导致你‘坏账’产生的源头！”

“你的‘那一秒’，是他偷走的！账，应该记在他的头上！”

林川在赌。

赌这个怪物的逻辑足够简单。

简单到只会遵循“谁导致问题，谁负责买单”的原始规则。

那只巨大的齿轮眼睛，缓缓地，转向了那具骸骨。

周围的金属长矛，慢慢地，收了回去。

叶小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：“它在……想……”

小主，

“成了。”林川松开了手里的缆线，立刻对雷烈下令，“走！向上！那根钟摆的链条！”

雷烈反应极快，不再有半分犹豫，转身就朝着那根连接着巨大钟摆的、水桶粗的链条冲去。

就在他们动身的瞬间，那团金属废料也动了。

它放弃了与林川的对峙，如同一股黑色的金属熔岩，从巨钟的结构上流淌下去，涌向了那具骸z骸骨。

“它过去了！”苏沐雨跟在后面，回头看了一眼。

“别管它！快爬！”雷烈已经冲到了链条下，他一把抓住冰冷油腻的链条，双臂发力，背着林川，像猴子一样向上攀爬。

苏沐雨、李轩尘和叶小叶紧随其后。

他们刚刚爬升了不到十米。

下方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“喀嚓”声。

那团金属废料已经完全覆盖了那具骸骨和那本金属日志，无数细小的部件钻入其中，仿佛在寻找着什么。

一秒。

两秒。

整个怪物突然凝固了。

紧接着，一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，由纯粹的愤怒和被欺骗的情绪构成的咆哮，从下方爆发出来。

那不是声音，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冲击。

“它……它说我们骗了它！”叶小叶尖叫起来，“它要……撕了我们！”

下方的金属废料形态剧变。

无数零件重组，不再是臃肿的流体，而是变成了一只由无数刀刃和尖刺构成的金属蜘蛛。

它八条“腿”猛地刺入巨钟的岩壁和金属结构，以比刚才快十倍的速度，向上冲来！

“妈的！它追上来了！”雷烈吼道，加快了攀爬的速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