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药头佝偻的身影依旧隐在赵宸椅后的阴影里,浑浊的老眼扫过地上那片巨大的暗红冰花,又缓缓抬起,落在赵稷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上,枯树皮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拢在袖中的手指,无意识地捻着那块硬邦邦的铁牌。
就在这时!
一直昏沉瘫在软椅里的高阳!
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!!!
那条裹着厚布、僵直的右腿!
大腿内侧那点破皮而出的靛蓝冰锥尖端!
毫无征兆地!
骤然!
爆!射!出!一!道!刺!目!欲!盲!的!
妖!异!蓝!光!!!
光芒如同拥有实质!穿透厚实的狐裘斗篷和裹伤布!在昏暗的大堂内!
撕开一道!
幽!蓝!的!裂!痕!!!
光芒所及!
地上那片由赵宸喷出的污血冻结而成的巨大暗红冰花中心!
那片被污血浸透、混杂着靛蓝冰晶碎块和黑色陶粉的冰面!
在妖异蓝光的照射下!
极其极其细微地!
映!出!了!一!个!
模糊扭曲!
边缘闪烁着诡异靛蓝幽光的…
印!记!轮!廓!!!
那印记极其古老!繁复!如同某种扭曲的符文!又似一只半睁的…邪!眼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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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记一闪即逝!
随着高阳腿上爆发的妖光迅速黯淡!冰面上的印记轮廓也瞬间隐没!仿佛从未出现过!
但!
就在那印记轮廓显现又消失的刹那!
一直如同枯木般僵立的赵稷!
神体!
极其极其轻微地!
震!颤!了!一!下!!!
他阴沉铁青的脸上!那双深陷的眼窝深处!
一点难以形容的、混杂着极度震惊与无法置信的!
恐!惧!之!色!
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!
骤!然!荡!开!!!
虽然转瞬即逝!快得如同错觉!
却依旧被阴影里那双浑浊的老眼!
清!晰!捕!捉!!!
风雪在驿站门外呜咽。
大堂内死寂无声。
破碎的陶片散落一地,冻结的酒液冰晶在油灯下闪着冷光。巨大的暗红冰花如同地狱的烙印,印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赵稷缓缓转过身,背对着圈椅里彻底失去声息的赵宸。他脸上所有的惊怒、阴沉、乃至那一闪而逝的恐惧,都已消失不见,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冰冷。
他抬起手,极其缓慢、极其优雅地,掸了掸蟒袍下摆上沾染的几点陶屑和冰晶。动作从容不迫,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决裂从未发生。
“冯保。”他的声音响起,平淡无波,听不出丝毫情绪。
“老…老奴在!”冯保捂着脸上的血口子,连滚带爬地凑上前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备车。”赵稷的声音依旧平淡,目光却如同淬毒的冰锥,扫过地上那片巨大的暗红冰花,最后落在阴影里佝偻的老药头身上,“送‘镇北王’…回府‘静养’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静养”二字,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。
“是!是!老奴这就去办!”冯保如蒙大赦,连声应着,连滚带爬地冲出大堂。
赵稷不再看任何人,迈开步子,朝着门口走去。金鳞卫无声地跟上,甲叶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。
就在他即将迈出大堂门槛的瞬间!
他脚步微微一顿。
没有回头。
只有一道极其轻微、却如同冰锥刮过琉璃般刺耳的声音,顺着风雪飘了回来,清晰地钻进大堂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:
“三弟…”
“好生…养着…”
“这京都的‘路’和‘桥’…”
“还长…着呢…”
话音落下,他身影没入门外的风雪之中,消失不见。
风雪呜咽,卷着刺骨的寒意灌入大堂。
老药头浑浊的老眼缓缓抬起,越过空荡的门洞,望向门外风雪弥漫的漆黑长夜。
枯树皮似的手指,在袖中那块冰冷的铁牌上,无意识地…捻了又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