队伍回到京城时,暮色刚漫上宫墙。赵煊骑在青骓马上,望着身后跟着的玄甲卫,又瞥了眼身边垂首的赵恒——这孩子在破庙里护着他时,后背被短刀划了道血痕,此刻正攥着块干净的帕子,偷偷给他包扎。
赵大哥,赵恒压低声音,你要是疼,就告诉我。
赵煊低头看了眼他发顶翘起的呆毛,突然笑了:不疼。他望着远处慈宁宫的飞檐,喉结动了动,阿恒,你娘...是不是也这么护着你?
赵恒耳尖泛红,点了点头:母后总说,储君的脊梁骨,要自己挺得直。
两人正说着,忽尔卓的声音从前面传来:王爷!宫门开了,太后在慈宁宫等您!
赵宸勒住马,翻身而下。他望着赵煊磨破的布鞋,又看了看赵恒怀里的帕子,伸手替赵煊理了理衣襟:先去慈宁宫,换身干净衣裳。
不着急。赵煊摸了摸腰间的短刀,我想先把这把刀...埋了。
赵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那把短刀的刀身刻着个字,刀鞘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。他想起破庙里赵煊说的话——我娘给我买的糖,我爹给我刻的刀,突然明白这把刀对赵煊的意义。
他点了点头,我陪你。
两人走到宫后的梅林时,雪已经化了。梅树上的红梅开得正艳,花瓣落在地上,像铺了层碎红毯。赵煊蹲在一棵梅树下,用树枝挖了个浅坑,将短刀轻轻放进去。
我娘说,刀是用来护人的,不是用来杀人的。他轻声道,可我...我用它杀了那么多人。
赵宸望着他泛红的眼尾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:你娘若知道你现在这样,定会夸你。
真的?赵煊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光亮。
真的。赵宸肯定道,你护着阿恒,护着太后,护着这大梁的百姓,比杀一百个人都强。
赵煊的眼泪砸在泥土里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他将土轻轻盖上,站起身时,腰板挺得笔直:王爷,我们去慈宁宫吧。
慈宁宫的偏殿里,太后正对着案上的梅花发呆。案上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红梅,是今早刚从宫外折来的。她听见脚步声,转头望去,见赵煊跟着赵宸进来,眼眶瞬间红了:小煊儿,你...你可算来了。
赵煊愣了愣,突然跪下来:娘娘,我对不起您。
太后慌忙起身,扶住他:傻孩子,说什么呢?她摸了摸赵煊的头,你娘当年救过我,我早把你当亲孙子看待。
赵煊的眼泪砸在太后的手背上:我...我以前总觉得,是你们赵家欠我娘的。可现在我知道,是我娘...是我娘用命护着我。
赵宸望着这一幕,突然想起母妃信里的最后一句话——梅树又开花了,今年的花开得特别好。他转头看向窗外的梅树,红梅在风里轻轻摇晃,像极了母妃当年系在树上的红绸。
太后,赵宸轻声道,关于幽冥门余党,我们有了新线索。
太后点了点头:忽尔卓说,他们在城外的破庙里重新聚了起来,为首的是个穿玄色斗篷的。
无常赵宸补充道,我们在码头截获了他的密信,上面写着十月十五,血祭门主
十月十五?赵恒突然开口,那不就是...母妃的忌日?
赵宸的瞳孔骤缩。他想起母妃信里的话——梅树又开花了,今年的花开得特别好,原来母妃的忌日,正是梅树开得最艳的时候。
太后,赵宸看向太后,我们需要提前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