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阳搅动汤匙的手微微一顿,随即恢复自然。“幼时随家师云游,曾见过一些旁门左道之术,略知皮毛罢了。”她抬起眼,目光清澈,“王爷体内残留的幽冥寒气,至阴至寒,寻常药物只能压制,无法根除。需以至阳至烈之物,辅以…辅以特殊法门,方能拔除。只是…此法凶险,稍有不慎,便可能引火烧身,反噬己身。”
小主,
“至阳至烈之物…”赵宸沉吟。老药头也提过九转回魂草…看来,幽冥谷之行,势在必行。只是眼下…
“王爷!”一名内侍急匆匆跑进来,脸色煞白,“宫里…宫里传旨!陛下…陛下召王爷即刻入宫觐见!”
赵宸眉头一皱。父皇醒了?这个时候召见?
“可知何事?”他沉声问。
内侍扑通跪下,声音发颤:“是…是三殿下代陛下传的口谕!说…说陛下醒来,听闻冷宫妖氛作乱,王爷…王爷未能及时荡平,致使宫禁不宁,龙体受惊…陛下…陛下震怒!命王爷…命王爷即刻入宫…领…领罪!”
领罪?!
赵宸眼中寒光一闪!好一个赵稷!好一个借刀杀人!父皇刚醒,神志不清,他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,借父皇之口发难!这“未能及时荡平”、“致使宫禁不宁”的罪名扣下来,再加上李德全等人“邪气入体”的蹊跷死亡…这是要将他彻底钉死在“失职”、“无能”,甚至“引邪入宫”的耻辱柱上!
“王爷!这…这分明是…”忽尔卓闻声冲进来,怒目圆睁。
“备马。”赵宸打断他,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。他强撑着站起身,左肩的剧痛让他身形微晃。高阳下意识伸手想扶,又收了回去。
“王爷!您伤重未愈!三殿下他…”忽尔卓急道。
“无妨。”赵宸接过高阳递来的玄色大氅披上,遮住了染血的纱布,“本王倒要看看,他赵稷…能唱一出什么好戏!”
养心殿内,药味比王府更浓。隆庆帝半倚在龙榻上,盖着厚厚的锦被,脸色蜡黄,眼窝深陷,浑浊的目光茫然地扫视着殿内,口中不时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,显然神志并未完全清醒。淑妃坐在榻边,用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隆庆帝的额头,眼圈微红,神色憔悴。
赵稷一身素色常服,恭敬地侍立在榻侧,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参汤。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与忧虑,见赵宸进来,微微躬身:“二哥来了。父皇刚醒,精神不济,听闻冷宫之事,忧心不已…”
“宸…宸儿…”隆庆帝似乎听到了动静,浑浊的目光转向门口,嘴唇翕动,“妖…妖氛…平…平了么?”
赵宸单膝跪地:“父皇息怒。儿臣已封锁冷宫,妖氛暂平。龙体为重,请父皇安心休养。”
“暂平?”赵稷眉头微蹙,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重,“二哥,冷宫废苑,乃宫禁重地!妖氛盘踞,邪气冲天,致使父皇龙体受惊,宫人惶恐!岂能一句‘暂平’便了事?”他转向隆庆帝,声音带着哽咽,“父皇,您昏迷之时,那幽冥邪气肆虐,险些…险些伤了棠儿!若非高阳姑娘拼死相护…后果不堪设想!二哥身为镇北王,执掌宫禁,却…却未能及时察觉妖氛,更未能一举荡平,致使宫闱不宁,龙体受损…此乃…失职之过啊!”
他字字诛心,句句指向赵宸失职!殿内侍立的几名官员——皆是赵稷一党,此刻也纷纷附和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