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冬春心口一紧，再次叩首，声音里带上了恰到好处的请罪意味：“回太后娘娘，是臣女不慎，在廊下等候时，被……被人不小心溅湿了衣裳。臣女深知御前失仪，罪该万死，恳请太后娘娘恕罪。”

太后没说话，转而看向旁边：“皇帝觉得呢？”

夏冬春能感觉到另一道更沉、更难以捉摸的视线扫过自己。

短暂的沉默后，一个听不出什么情绪的男声响起，带着点倦意：“既是不慎，罢了。规矩瞧着还行。”

没有追问，没有斥责，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。

“留着吧。”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决定了她的去留。

太监立刻高唱：“包衣左领夏威之女夏冬春，留牌子，赐香囊——”

一块用金线绣着吉祥纹样的香囊被小太监送到了她面前。夏冬春双手接过，再次叩首：“谢皇上、太后恩典。”然后起身，低着头，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。

直到走出殿门，被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一照，她，夏冬春，还是入选了。

手里捏着那枚象征着宫廷身份的香囊，布料细腻，金线耀眼。

留牌子、赐香囊的消息传回夏家，府里上下自然是欢天喜地。夏威虽是包衣左领，在京城这地界算不上顶顶显赫的人家，女儿能入选，也是光耀门楣的喜事。

包衣佐领就像是皇帝的“皇家事务与近卫军团”的“连长”兼“街道办事处主任”。

管理着一群身份特殊、与皇帝关系密切的“家奴”，既要负责他们的军事训练和作战，也要管理他们的日常生活和生产经营，是维系清朝宫廷内部运转和皇帝个人安全的一个关键底层职位。在雍正朝，这个职位在皇帝的整顿和利用下，变得更加制度化和高效。

夏冬春回到府中，父亲夏威捋着胡子，虽努力板着脸，眼角的笑纹却藏不住，只反复叮嘱：

“进了宫，不比在家，要谨言慎行，好好伺候皇上。”

大哥和年幼的弟弟更是围着她转，大哥拍着胸脯说缺什么短什么尽管让家里送进去，弟弟则好奇地追问宫里是什么样子，是不是柱子都是金子打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