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洋,郭祥还好媳妇都不是本厂的,佟东媳妇叶夏还在厂里广播室上班呢——都是拖家带口的,犯不上为这点破事得罪章厂长。
刘平寇自己可不怕。从进厂里立的功劳可不少,跟江厂长关系又好,还怕个耍阴招的副厂长?
正好当初工作的事,章副厂长也有伸手,只不过他的责任全都撇清了,但是刘平寇知道他也伸了手。
刘平寇挺直腰,他拍了拍裤腿上的烟灰,转身往厂门口走,这事就得自己去。
出了厂大门,顺着马路牙子往西走。
有怀疑对象了,找起来应该不是很麻烦,这一片刘平寇都很熟悉,一打听一个准。
第一个打听的是路口修鞋的老李。
老李的鞋摊支在路边的大树底下,小马扎上坐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太太,正等着钉鞋掌呢。
刘平寇蹲在摊边,递过去根烟:“老李,忙着呢?”
老李接了烟,用刘平寇递的火柴点上,深吸一口:“刘科长,这晌午头的,没几个人。您这大忙人,咋有空溜达?”
“问你个事儿?”刘平寇往鞋摊里凑了凑,声音压得低:“见着章副厂长那小舅子没?就那夏天爱穿花衬衫的小子,十七八岁。”
老李往鞋钉上吐了口唾沫,锤子‘铛’地敲下去:“瞅见了!晌午头在街口转悠,跟几个半大孩子勾肩搭背的,几人手里还拎着布包,鼓鼓囊囊的。”
他抬手往南指了指:“好像往南小街那边去了,那边破院子多,他们常去那儿扎堆。”
刘平寇谢了老李,起身往南走,南小街这边他熟,保卫科管着厂区周边的治安,附近的胡同巷子早就摸清楚了。
小摊贩们见了刘平寇都热络,卖糖葫芦的老王、烙饼的张婶,哪个不得跟他打个招呼——保卫科科长,管着这片的平安,他们做买卖的,有找事的还得找他帮忙呢。
刘科长,吃俩馅饼不?刚烙的,热乎!张婶的馅饼摊冒着白气,油香混着葱花味儿直往鼻子里钻。
刘平寇停下脚,摸出两毛钱:“来俩,打包。”他得垫垫肚子,指不定得跑多少路呢。
张婶用油纸包馅饼时,他随口一问:“见着姓孙的那小子没?章副厂长的小舅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