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京城粮价你说了算?我拿土豆砸死你!

萧云庭的声音很轻,在安静的书房里却字字清晰。

『可知,京城三大粮商之一的“陈氏粮行”,背后真正的主人是谁?』

李纲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,他刚刚端起茶杯的手,停在了半空中。

『陈氏粮行?』

他重复着这个名字,眉头紧锁。作为大理寺卿,京城里任何一股叫得上名号的势力,他都了然于胸。

『王爷说笑了。陈氏粮行背后是陈家,江南望族,三代经商,家底殷实,为人……也还算本分。至少,明面上是如此。大理寺的卷宗里,关于他们的记录,除了几桩寻常的商业纠纷,并无劣迹。』

李纲放下茶杯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。

『王爷为何突然提起他们?一个商人,就算富可敌国,也无法与皇子相提并论。』

萧云庭没有直接回答,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,在沾了茶水的桌面上,轻轻画了一个圈。

『李大人,你觉得,钱是什么?』

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,李纲却不敢怠慢。

他思索片刻,沉声回答:『是流通的货物,是朝廷的税收,是百姓的生计,是……供养军队的根本。』

『说得好。』

萧云庭赞许地点了点头,随即话锋一转,声音冷了下来。

『那如果,有人能控制钱呢?不是控制铸币的权力,而是控制钱能买到的东西,比如……粮食。』

李纲的脸色变了。

他不是蠢人,他瞬间明白了萧云庭话中的深意。

『王爷的意思是……陈氏粮行……』

『陈氏粮行,只是二哥的一只手套。一只用来从大夏这头虚弱的牛身上,源源不断抽血的手套。』

萧云庭站起身,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,拿起一枚代表二皇子势力的棋子,轻轻放在了京城的位置。

『李大人,你久在京城,可还记得三年前的蝗灾?』

李纲的记忆被拉回了那个昏天黑地的夏天。

『自然记得。那年,中原三州之地,颗粒无收,饿殍遍野。朝廷开仓放粮,却也是杯水车薪。京城的粮价,一日三涨,百姓易子而食,惨不忍睹。』

『是啊,惨不忍睹。』萧云庭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,『可就在那场灾难里,有人却赚得盆满钵满。陈氏粮行在那一年,非但没有亏损,反而一举吞并了京城另外两家老字号粮商,成了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。』

『他们声称是动用了家族百年积蓄,从南方高价购粮,平抑物价。当时,朝野上下,还称赞陈家有古之义商风范。』

李纲补充道,但他此刻说出这番话,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。

『义商?』萧云庭冷笑一声,『李大人,你可知,当时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,有多少流入了陈氏粮行的账上?你可知,他们所谓的从南方高价购粮,不过是左手倒右手,将本该属于灾民的官粮,换了个名头,再以十倍的价格,卖回给京城的百姓?』

『他们一边拿着朝廷的钱,一边发着国难的财。灾民的尸骨,成了他们金库里的垫脚石。』

书房内的空气,似乎都下降了几分。

李纲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,他双拳紧握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
『王爷……可有证据?』

他的声音沙哑,带着一丝不易察-觉的颤抖。

这不是普通的贪腐,这是在啃食王朝的根基,是在拿天下万民的性命做生意!

萧云庭没有说话,只是回到桌案后,从下面取出了另一个更大的木盒。

他将木盒打开,推到李纲面前。

里面没有金银珠宝,只有一叠叠泛黄的纸张。

有的是账本,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笔笔触目惊心的银钱往来。

有的是地契,朔州周边,乃至整个北方,无数因为灾年而破产的农户,他们的土地,最后都以低得令人发指的价格,归于同一个名字——陈氏粮行。

还有一些,是书信。是周康与陈氏粮行管事的通信,信中详细讨论了如何利用去年的雪灾,进一步压低粮价收购,再囤积居奇,等待来年春荒时高价卖出。

最上面的一封信,没有署名,但那熟悉的字迹,李纲一眼就认出,是出自二皇子府上的首席幕僚!

信的内容很简单,只有一句话。

『事成之后,所得三成,换成铁料,送往燕山大营。』

燕山大营,是二皇子外祖家的兵马!

李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他伸出手,想要去拿那些信纸,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

『他……他想干什么?』李纲的声音里充满了惊骇,『豢养私兵,囤积军械……他这是要谋反!』

『现在说谋反,还为时过早。』萧云庭的语气依旧平静,『二哥是个很谨慎的人。他只是在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。一条……当父皇百年之后,如果皇位不属于他,他就能掀翻棋盘的后路。』

『而支撑他这条后路的,就是陈氏粮行。』

萧云庭的手指,在那些地契上轻轻敲击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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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粮食,土地,人口。这才是天下最根本的东西。二哥比太子看得明白。太子还在拉拢朝臣,博取虚名的时候,二哥已经将手伸向了大夏的粮仓。』

『控制了粮食,就控制了流民。控制了土地,就控制了税收。这些钱,这些地,这些活不下去的人,都会变成他的兵,他的刀。』

李纲瘫坐在椅子上,额头上满是冷汗。

他终于明白了。

扳倒一个周康,根本伤不到二皇子的筋骨。

就算加上那些贪腐的证据,最多也只能让二皇子失了圣心,被斥责一番。

只要陈氏粮行这台巨大的机器还在运转,二皇子随时都能东山再起。

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皇子争斗了。

这是一场战争。

一场没有硝烟,却比任何战场都更加残酷的经济战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