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云庭依旧穿着那身素色的王袍,长发用一根木簪束起,面容平静,步履从容。他不像一个即将被宣判死刑的囚犯,反倒像一个前来巡视领地的君王。
他身旁的拓跋烈,则是一身北莽的劲装,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,眼神如鹰隼般锐利,毫不掩饰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最后落在了王德身上,那目光,仿佛在看一个死人。
王德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跳,但随即又挺直了腰杆。他背后站着的是皇帝,是天机阁,他有何惧?
“萧云庭!”王德的声音尖利地响起,“你可知罪?!见到圣旨,为何不跪!”
萧云庭走到阵前,停下脚步。他的目光越过王德,直接看向李敬。
“李将军,许久不见,风采依旧。”
李敬的嘴唇动了动,眼神复杂,最终还是抱拳,沉声道:“末将……见过殿下。”
这一声“殿下”,让王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“李敬!你好大的胆子!”王德厉声喝道,“他已是废王,是朝廷钦犯!你竟还称他为殿下?你是想与他一同谋反吗?!”
李敬沉默不语,只是挺直了脊梁。
萧云庭笑了笑,终于将目光转向王德。
“王公公是吧?”他淡淡地开口,“本王镇守北境,抵御北莽,数年来大小战役百余场,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大夏边境的安宁。如今,你一句勾结外族,便要将这满城将士的功劳,尽数抹去?”
“你……你休要狡辩!”王德色厉内荏地说道,“勾结北莽王爷拓跋烈,人就在你身边,你还有何话可说!”
“拓跋王爷,如今是我的客人。”萧云庭语气平静,“两国交战,尚不斩来使。我以礼相待,何错之有?倒是公公你,一来便喊打喊杀,不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,还是……某些人想借着陛下的名头,铲除异己?”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王德气得浑身发抖,他高高举起圣旨,“白纸黑字,玉玺朱批,岂容你在此狡辩!李敬!咱家命你,立刻将此獠拿下!就地格杀!若有违抗,以同罪论处!”
所有的目光,瞬间都聚焦在了李敬身上。
镇北军的亲卫们,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。他们是镇北军,但他们也是跟着萧云庭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。
李敬的脸色变幻不定,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一边是皇权,是不可违逆的圣旨。
另一边,是曾对他有知遇之恩,与他并肩作战,深受将士爱戴的主帅。
这是一个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选择。
拓跋烈向前踏出一步,挡在了萧云庭身前,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,森然道:“我倒要看看,今天谁敢动他!”
他身后的北莽勇士也齐齐拔出了弯刀,杀气冲天。
气氛,一触即发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萧云庭却再次开口了。
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李将军,本王只问你一句话。”
李敬猛地抬头,看向萧云庭。
萧云庭的眼神平静而锐利,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。
“你信这圣旨,还是信我萧云庭?”
李敬的身体剧烈地一震。
信圣旨,他就要亲手杀死自己敬重的主帅,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,镇北军将士的心,也就散了。
信萧云庭,他就是公然抗旨,是谋反,株连九族的大罪。
王德见状,尖声叫道:“李敬!不要听他妖言惑众!他是在逼你站队!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叛贼,搭上你全家的性命吗?!”
李敬的呼吸变得粗重,他的手在颤抖。
萧云庭看着他,忽然笑了。
“王公公,你错了。”
王德一愣,“什么错了?”
“我不是在逼他。”萧云庭的笑容里,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,“我是在给他一个机会。”
他缓缓抬起手,从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。
那是一块虎符。
镇北军的兵符!
当初他被削去兵权,交出了兵符,但皇帝为了安抚军心,又私下将兵符的一半,赐还给了他。这件事,只有他和李敬,以及少数几个心腹知道。
李敬看到虎符的瞬间,眼神中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芒。
“殿下,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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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将军。”萧云庭的声音变得沉重而有力,“镇北军,是大夏的军队,是守护边境百姓的屏障,不是任何人的私兵,更不是屠戮功臣的屠刀!”
他高举虎符,声传四野。
“我,萧云庭,以镇北军监军之名,怀疑此圣旨乃是奸人伪造,意图动摇我北境军心,祸乱我大夏江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