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萧云瑞和秦越的心,却提得更高了。
因为他们知道,当敌人用尽了所有试探的手段之后,剩下的,必然是致命一击。
当晚,将军府再次设宴。
这一次,气氛比昨日更加诡异。
酒过三巡,王德海忽然屏退了所有歌舞伎,他站起身,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,端过一个由黄金打造,镶嵌着宝石的托盘。
托盘上,静静地放着一只白玉酒杯。
杯中,盛满了琥珀色的酒液。
“三殿下,秦将军。”王德海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,“咱家临行前,陛下于御花园设宴,亲手为咱家斟满了这杯酒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。
“陛下说,秦将军劳苦功高,镇守南疆,使国门无虞。特赐此『同心酒』一杯,以彰其忠。”
王德海端着托盘,一步步走到萧云瑞面前。
“陛下口谕,此酒,需由三殿下,亲手赐予秦将军。君臣同心,共保大夏江山。”
他的脸上,挂着和煦的笑容。
但那双眼睛里,却满是毒蛇般的阴冷。
整个大厅,落针可闻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那杯晶莹剔透的酒上。
御赐之酒,是无上的荣耀。
但由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,在这样微妙的时刻,让一个皇子,赐给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。
这杯酒,究竟是美酒,还是毒酒?
萧云瑞的手,在袖中攥得死紧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
他看着王德海脸上的笑容,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父皇,这是要逼他做出选择。
赐,还是不赐?
赐了,如果酒中有毒,他就是亲手杀死国之栋梁的刽子手,从此背上千古骂名,也彻底断了秦越这条线。
不赐,那就是抗旨不遵,当场就会被王德海拿下,以谋逆论处。
这是一个死局。
“殿下,还愣着做什么?”王德海的声音带着一丝催促,“莫要……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啊。”
他将托盘,又往前递了递。
萧云瑞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他缓缓地伸出手,接过了那个沉重的托盘。
他的目光,越过那杯酒,看向了坐在对面,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的秦越。
秦越也在看着他。
那双眼睛里,没有恐惧,没有愤怒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仿佛在说,选择吧。
是做一枚被随时丢弃的棋子,还是……成为能与执棋者对弈的人?
萧云瑞端着酒,一步,一步,走向秦越。
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他走到秦越面前,停下。
大厅里,所有南疆将领的手,都悄悄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。
只要秦越一个眼神,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传旨的太监,剁成肉泥。
王德海依旧在笑,似乎对周围的杀气毫无察觉。
“秦将军,”萧云瑞的声音干涩沙哑,他用尽全身力气,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,“这是……父皇的恩典。”
秦越缓缓站起身,他比萧云瑞高出一个头,巨大的身影带来一股压迫感。
他没有看那杯酒,只是看着萧云瑞的眼睛。
“末将,谢陛下隆恩。”
他的声音,沉稳如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