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炊卒刚放下水桶，一转身看到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林煜，吓得差点叫出声。林煜立刻捂住他的嘴，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抵在唇边，眼中流露出恳求而非威胁的神色。

“莫声张，我无意害你。”林煜压低声音，迅速松开手，“我只是个迷路的游学士子，想问问……这军营，为何如此……安静？”

那炊卒惊魂未定，胸口剧烈起伏，他警惕地看了看棚外，确认没有那些“怪人”靠近，才用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说：“你……你快走吧！这里不能待了！他们都……都变了！”

“他们？谁变了？”林煜引导着问。

“就是……就是那些操练的兵爷！”炊卒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充满了恐惧，“以前不是这样的！以前校场上会喊杀震天，会有人骂娘，有人偷笑，累了会偷偷喘大气……可现在，你看看！”他偷偷指向棚外缝隙中能看到的一队正在行进的士兵，“他们走路一个样，摆手一个样，连眼神……都一个样！空的！全是空的！”

他抓住林煜的胳膊，手指冰凉：“我认识的王大眼，以前最能闹腾的一个人，前天我看见他，他……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，我跟他打招呼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，就像……就像不认识我了一样！还有李二狗，他……”

年轻炊卒语无伦次地诉说着他目睹的可怕变化，每一个他熟悉的名字变成一个空洞的符号，都加深着他眼中的恐惧。

“为什么会这样？”林煜问出了关键问题。

“不知道……我们这些伙夫、杂役，没人跟我们说。”炊卒茫然地摇头，随即脸上露出更深的恐惧，“但有人说……是孙将军……是孙将军用了什么……仙法？还是……妖法？把他们的魂儿都收走了！就为了练成不知痛、不怕死的天兵天将……”

他猛地抓住林煜：“你说，孙将军是不是……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附身了？他以前不是这样的！他爱兵如子，怎么会……”

他的话语戛然而止，因为棚外传来一阵极其标准的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那炊卒脸色瞬间煞白，如同被冻住一般，立刻松开林煜，抓起一个空水桶，假装用力擦拭起来，身体却止不住地微微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