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义?!”禽滑厘厉声打断他,声音因激动而颤抖,“孟胜!你看看这四周!若连‘人’都不存在了,‘义’又将依附于何物?!若这世间只剩下永恒的‘静止’,‘利’与‘害’还有何意义?!”
他的质问如同惊雷,炸响在每一个尚存意识的弟子心头。连原本倾向于苦获那派、主张以规则和技术解决问题的弟子,此刻看着这万物凝固的惨状,也说不出“效率”二字了。
苦获本人,则颓然地坐在地上,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已经失效的机关罗盘,眼神空洞:“错了……都错了……技术……法则……不该是这样的……不该是这样的……”
禽滑厘不再犹豫,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这片领域中稀薄的“生机”都吸入肺中,然后,他用尽全身的力气,将所有的悲怆、所有的质疑、所有残存的信仰与绝望,凝聚成一声石破天惊的呐喊,朝着那远方的巨像,朝着那巨像深处可能尚存一丝感知的夫子之魂,悲呼而出:
“夫子——!!!”
“您回答我!!!”
“您爱的……究竟是活生生的人……还是您心中那个容不得一丝尘埃、绝对完美的‘太平’幻影?!”
“您是要守护这有哭有笑、有争有和、真实而鲜活的人间……还是要亲手打造一个冰冷、空洞、毫无波澜的‘理想’标本?!”
“夫子——!!!”
这声呐喊,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,在静止的领域中激起了一圈无形的涟漪。周围那些凝固的麦穗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,远处几个被定格的墨家弟子眼角,竟艰难地渗出了凝固的、晶莹的泪滴。
他在用最后的力气,呼唤那个曾经教导他们“节用”、“节葬”,体恤民生多艰;那个会因弟子受伤而蹙眉,会因理念受挫而叹息;那个有血有肉、有着温暖而坚定理想的——墨子!
然而,回应的,只有巨像那永恒的、冰冷的沉默。那苍白色的漩涡之眼,甚至没有因为这声来自昔日大弟子的泣血质问,而产生丝毫的波动。在巨像绝对的逻辑里,这种“情感的宣泄”和“理念的质疑”,本身就是需要被“修正”的扰动。
禽滑厘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,熄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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