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煜那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,猛地重新凝聚起来。他不再试图去驳斥那宇宙生灭的宏大叙事,不再去论证“存在”的终极意义。他将所有的意念,聚焦于一点,向着那充斥天地的、冰冷的质问,发出了属于自己的、微弱却清晰的回应:
“值不值得……非由‘终局’判定!”
“花开顷刻,亦向朝阳!鸟鸣一瞬,亦震林樾!”
“存在之价值,不在其恒久,而在其绽放过!在其选择过!在其抗争过!”
“你以永恒寂静为尺,丈量短暂喧哗,自是徒劳!”
“我辈守护的,非是永恒不灭之结果,而是这挣扎本身的权利!是这绽放过程的华彩!”
“纵然终归虚无,这存在过、挣扎过、爱过痛过的过程,本身……即是意义!”
这意念,如同投入绝对寂静中的一颗石子,虽微末,却清晰地在这片精神领域中,荡开了一圈涟漪。那由老子与劫火融合而成的意志,那混沌与空洞的“眼眸”,似乎因这截然不同的、基于“过程”而非“结果”的回答,而产生了刹那的凝滞。
精神领域的景象开始剧烈波动,时间与空间的碎片疯狂旋转。
心域之战,未分胜负。
但林煜,守住了他作为“守火人”,作为“人”的,最后底线。
林煜于精神领域之中,以“过程即意义”的微弱呐喊,勉强守住了意识的核心,未被那浩瀚的宇宙生灭图景与冰冷的“归还”理念彻底同化。然而,那心域之战的反噬,以及强行催动【风林火山】之力对抗“思考”本身带来的损耗,几乎榨干了他全部的心神。他的意识被猛地弹回现实,重重摔落在苍白领域边缘那正在不断失去色彩与质感的沙地上,【尘缘】剑脱手落在旁侧,他挣扎着,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感到无比艰难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代表终极虚无的苍白,如同无法抗拒的命运,缓缓逼近。
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,一道决绝的身影,出现在了苍白领域的另一侧,函谷关的方向。
是尹喜。
他未着甲胄,只穿着那身已然破旧、沾满尘土的官服。他的脸上,没有了之前的惶恐、挣扎与泪水,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、殉道者般的平静。他的怀中,紧紧抱着那卷老子亲笔所书的《道德经》原典竹简,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倚仗,也是他全部的重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