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源自一堆断裂的梁木和碎石之下。碑使眼神微凝,没有立刻行动,只是静静观察。她能感觉到,那下面并非活物,而是一种……精巧的、蕴含着非攻与兼爱理念的机关造物残余波动。是墨家的东西?
就在她判断的瞬间——
“砰!”
那堆残骸猛地被从内部推开,一个略显娇小、却动作迅捷的身影有些狼狈地钻了出来。她浑身沾满尘土,原本应是素色的墨家弟子服变得污浊不堪,几处还有被利石划破的痕迹。但最引人注目的,是她背上那个看起来比她还大上一圈的、由无数精密木质与青铜构件组成的机关箱匣,箱匣侧面刻着清晰的墨家印记——“兴天下之利,除天下之害”。
她看起来约莫二八年华,面容尚带稚气,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,如同被溪水洗过的墨玉,此刻正带着七分警惕、三分惊魂未定,迅速扫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。她的目光掠过荒芜的河滩,掠过远处隐约的山峦,最后,定格在了离她不远、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林煜,以及旁边那个气息冰冷、绝非善类的碑使身上。
“此处是何地?你们是何人?” 少女的声音清越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但更多的是属于墨家子弟的坚韧与戒备。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双手在背后的机关箱匣某处轻轻一按,箱匣发出几声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似乎随时可以激发出某种防御或攻击性的机关。
小主,
碑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反而冷冷地反问,语气不带丝毫情感:“墨家弟子?为何会出现在时空偏差的修正现场?”
“时空偏差?修正?” 少女眉头紧蹙,显然无法理解这些词汇,“我乃墨家弟子,禽滑素!正在试验钜子传下的‘千里户庭’机关术,欲往宋国传递讯息,谁知机关核心突然失控,一阵天旋地转后……便到了此地!” 她语速很快,试图理清头绪,目光再次落到林煜身上,“他……他怎么了?是你们伤了他?”
她看到林煜浑身是血,源于他自身“道火焚身”及概念冲击的内伤外显,气息微弱,下意识地将碑使当作了加害者。墨家“兼爱”的理念,让她无法对眼前可能的“恃强凌弱”视而不见。
碑使依旧面无表情,但右眼中的“劫火计数器”却对着自称禽滑素的少女微微闪烁了一下。“禽滑……是禽滑厘一脉的后人?机关术失控,意外卷入时空涡流……概率87.4%。你的存在,本身已成为新的‘不稳定变量’。”
禽滑素听不懂“概率”和“不稳定变量”,但她能感受到碑使话语中的冷漠与潜在的威胁。她再次后退,手已经按在了机关箱匣的一个凸起上: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“清除变量,是守火人的职责之一。” 碑使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,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。她缓缓抬起了手,指尖有苍白色的微光开始凝聚,那是属于“处刑人”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