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卫颤抖着手,揭开了覆盖的黑布。
刹那间,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在殿中弥漫开来。漆盘之上,赫然是一颗须发戟张、双目圆睁的头颅!正是樊於期!那头颅的面容凝固着一种极致的痛苦与决绝,灰败的皮肤,凝固的暗红血块,无不昭示着生命的终结是何等惨烈。
“樊卿——!” 太子丹发出一声悲鸣,踉跄着上前几步,看着那昔日部下、如今寄居的将领的头颅,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这泪水中有真实的悲痛,有兔死狐悲的恐惧,或许,还有一丝计划得以推进的、扭曲的释然。
整个大殿,被这股惨烈与悲怆的气氛所笼罩。
然而,就在这弥漫的悲意达到顶点的瞬间,林煜的目光,却死死锁定在了荆轲身上。
从头颅被呈上,到太子丹悲呼,荆轲的表情确实发生了变化。他放下了酒樽,脸上的慵懒之色瞬间收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,一种沉痛,甚至眼眶也微微泛红,仿佛感同身受。
但林煜看得分明。
在那肃穆与沉痛之下,在那微微泛红的眼眶背后,荆轲的眼底深处,掠过了一丝极其迅速、极其隐晦,却绝不应该出现在此情此景下的情绪——满意。
那不是对樊於期牺牲的敬佩与悲痛,更像是一个导演,看到最关键的道具、最富冲击力的情节,按照他预想的“剧本”,分毫不差地呈现在了舞台上时,那种发自内心的、对一切尽在掌握的嘉许。
他甚至注意到,荆轲置于膝上的右手,指尖极其轻微地、有节奏地叩击了一下,仿佛在无声地打着拍子,为这出“悲剧”的完美上演而喝彩。
与此同时,林煜清晰地感知到,荆轲周身那本就张扬的劫火,在这一刻,如同被注入了最优质的燃料,轰然窜高了一截!那火焰的颜色变得更加深邃,跃动的节奏更加狂放,其中蕴含的“史诗感”与“悲剧性”被急速放大、凝实。樊於期的死,他的头颅,成了荆轲铸就其不朽符号的,一块至关重要的、染血的基石。
“樊将军…高义!” 荆轲终于开口,声音沉痛而富有感染力,他站起身,对着太子丹,也对着那颗头颅,深深一揖,“丹心碧血,天地可鉴!此仇此恨,我荆轲,必为将军,为燕国,向暴秦讨还!”
他的话语慷慨激昂,充满了力量,足以让任何不知内情的人热血沸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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