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那空灵的声音没有丝毫滞涩,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、超越逻辑的悠然,再次响起:
“请循其本。子曰‘汝安知鱼乐’云者,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。我知之濠上也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禽滑素精心构筑的逻辑链条,仿佛撞上了一面无限延伸、同时又无限向内折叠的镜子。
“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?”
“子非我,安知我不知鱼之乐?”
这两句话,不再仅仅是辩论的辞令,而是化作了这个领域最根本的规则体现!它们形成了一个自我指涉、自我证明的逻辑奇点,一个无限递归的悖论漩涡!
禽滑素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由语言和概念本身构筑的、没有出口的迷宫。她每试图用逻辑去证明“可知”或“不可知”,这个悖论就会将她抛向另一个层面,永无止境。她试图抓住“实”的依据——鱼的形态、水的流动、桥梁的实体——却发现这些“实”在领域中正变得越来越虚幻,越来越难以作为稳固的基石。
更可怕的是,这种逻辑的消解,开始直接影响她的存在感。
她感觉到,自己作为“禽滑素”这个独立个体的边界,正在变得模糊。她的记忆,她的理念,她赖以生存的墨家“名实之辩”,都在这个无限的“安知”循环中,被反复质疑,变得摇摇欲坠。如果无法确定认知的边界,如果无法证明“我”能知“彼”,那么“我”与“彼”的区分又有何意义?“我”的存在,岂不是成了一个值得怀疑的、孤立的、甚至可能是虚幻的假设?
她的身形,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、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扭曲和透明化!仿佛她也要像那头被解构的青牛一样,失去其独立的“名相”,融入这“无我无物”的齐物之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