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羽的目光在那片区域停留了数息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与暴戾，最终，他似乎将其归咎于战后尚未平息的杀意或是某些隐匿的秦军斥候，缓缓收回了视线，继续策马巡弋在他的胜利场中，接受着麾下士卒山呼海啸般的拥戴。

压力骤减。

禽滑素剧烈地喘息了几下，才平复下狂跳的心脏。她看向林煜，发现他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，右眼甚至微微泛着不正常的红光。

“林煜，你……”

“我没事。”林煜打断她，声音有些沙哑，“只是……他比我们想象的，更敏感，也更……危险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右眼，“计数器反应很强烈。禽姑娘，你的分析没错，他的‘道’，就是一条极致于破坏与征服的霸者之道。而这股力量，正在被劫火放大、扭曲，最终会将他自身也焚烧殆尽。”

禽滑素默然。她回想起在现代看到的史书片段，那关于项羽结局的寥寥数语。垓下之围，乌江自刎……难道，眼前这尊仿佛连天地都能踏碎的战神，其注定的终末，竟真的源于他这无可匹敌、却也无可挽回的力量本身吗？

“只知破，未知立……”她再次低声重复了自己的判断，这一次，语气中不再仅仅是理性的分析，更添了一丝对于命运轨迹的寒意，以及对于这位悲剧英雄的、复杂的慨叹。

夕阳开始西沉，将巨鹿战场染上一层凄艳的血色。楚军的欢呼声依旧震天，但在林煜和禽滑素耳中，却仿佛夹杂着来自未来时空的、乌江畔的悲风与叹息。

林煜右眼中的刺痛缓缓平复，但计数器的数值，却稳固地停留在一个新的、更高的水平上。

观测，仍在继续。而他们都知道，与这位“力能扛鼎”的霸王的真正交锋，或许将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，骤然来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