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语声渐渐消散,但它的意志,已如同烙印,深深刻入了这片迷宫的核心,也回荡在林煜和禽滑素的灵魂深处,不断侵蚀着他们对“秩序”与“界限”的最后认知。
禽滑素嘴角溢出一缕鲜血,那是心神受创的迹象。她看向林煜,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林煜缓缓抬起手,擦去唇边因抵抗低语而咬出的血迹,他的眼神依旧冰冷,但那冰冷之下,是如同被亿万根针穿刺般的警醒。
节杖的低语,已昭示了其主的最终目的。
而这“万物通途”的尽头,只能是……所有意义彻底消解的虚无。
节杖那否定万界的低语余音,如同附骨之疽,依旧在镜像迷宫的每一寸空气中震颤、回响,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们对“界限”与“秩序”的认知。交叉口处那数面巨镜崩碎后形成的、不断扩张的混沌“通途”背景板,像一块巨大的、流脓的疮疤,昭示着此地法则的彻底沦陷。
林煜强行压下脑海中因时间感知错乱而翻涌的记忆碎片,以及那“万物通途”宣言带来的虚无诱惑。他右眼的计数器数值居高不下,发出持续而尖锐的蜂鸣。必须尽快找到穿过这片迷宫,抵达核心的方法。他试图集中精神,再次运用那源自【道痕】的、对“凿空”意志的直觉,来规划前进的路径。
然而,【孤家寡人】的业债,在这极端的环境下,被催化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。那冰冷的隔阂感不再仅仅是情绪上的疏离,而是化作了一种近乎本能的、对任何形式“联结”与“依赖”的强烈排斥。当禽滑素靠近一步,指着侧面一条尚未被混沌完全吞噬、镜面相对稳定的狭窄通道,提出协同探查的建议时,林煜几乎是下意识地、猛地向后退了半步,避开了她伸出的手。
他的动作迅疾而突兀,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戒备。眼神冰冷,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厌烦。
“不必。”他的声音干涩,斩钉截铁,“我独自探查更快。你在此警戒。”
禽滑素的手僵在半空,她清晰地看到了林煜眼中那层陌生的冰霜,感受到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。她张了张嘴,想提醒他此地凶险,独自行动无异于送死,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收回了手,紧握成拳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她知道,这是业债的影响,并非林煜本意,但这理智的认知,并不能完全抵消那被同伴骤然排斥所带来的刺痛与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