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,杜公馆密室。
杜月笙捻动着手中的翡翠扳指,眉头紧锁。
他面前放着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密报。一份来自他在浙东的眼线,详细描述了昨夜溪口的惊天爆炸与随后的大搜捕;另一份,则来自张宗兴的紧急预警。
“司徒老弟这次……玩得太大了。”杜月笙叹了口气,看向坐在对面的司徒美堂。
司徒美堂脸色也不太好看,洪门行事固然快意恩仇,但如此直接挑衅老蒋的逆鳞,后果之严重,远超寻常帮派火并。
他沉声道:“火爷性子是烈了些,但此事也并非全无来由。孙铭九等人尸骨未寒,老蒋做事太绝,难免激起反弹。”
“反弹?”杜月笙苦笑,
“现在是雷霆之怒!雨农的狗鼻子已经嗅过来了。我们的人报告,租界内外,便衣特务的数量激增,对所有进出人员、车辆的盘查严密了数倍不止。工部局那边承受的压力更大,日本人也在趁机拱火,要求彻底清剿‘不稳定因素’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无比严肃:
“宗兴提醒得对,我们所有人都被卷进去了。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,是必须断尾求生!老哥,我们所有与火爷那条线有过直接接触的弟兄,立刻转移,切断一切横向联系。我们名下的产业,特别是容易被借题发挥的赌场、烟馆,近期一律‘内部整顿’,收敛锋芒。”
司徒美堂虽然心有不甘,但也知道杜月笙的判断是老成持重之言。
洪门力量再强,也不可能正面抗衡国家机器发动的全力绞杀。
“那张宗兴他们……”司徒美堂问道。
杜月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:
“‘暗火’比我们更懂得如何在阴影里生存。我们现在能做的,就是按照之前的约定,提供必要的掩护和情报支持,但绝不能有任何明面上的牵扯。否则,就是大家一起完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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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拿起茶杯,又放下,最终低声道:“告诉宗兴,风紧,扯呼。各自珍重。”
奉化,雪窦山招待所。
张学良明显感觉到看守的态度发生了变化。
之前的监视虽然严密,但还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节。
而如今,那些守卫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锐利,巡逻的间隔时间更短,甚至连赵一荻外出散步的范围都被进一步缩小。
他站在窗前,看着山下隐约可见的、增加了数量的岗哨和巡逻队,心中那片刚刚因“砺志待变”而泛起的微澜,再次被沉重的现实压平。
宋美龄带来的那丝微弱暖意,早已被溪口的爆炸冲击得荡然无存。
他几乎可以想象南京此刻是何等的震怒,以及这将为他本已黯淡的前景,蒙上怎样一层更浓厚的阴影。
“汉卿,”赵一荻走到他身边,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,眼中满是担忧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