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鼎沉默地清理着战场周围的血迹和狼藉。他没有怨恨莫武,一丝一毫都没有。他不能,更不敢。

那位金丹修士随意的一个念头,就足以让整个黑石镇万劫不复。他如今能做的,只是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,小心翼翼地报答那份恩情——将这片区域打扫得干干净净,不留一丝血腥与污秽。

这里原本是葫芦鼠群的领地,有金丹鼠王坐镇,其他妖兽不敢轻易靠近。但经过之前那场狂暴的碾压和杀戮,别说金丹鼠王毙命,连那些稍有灵智,懂得畏惧的筑基期葫芦鼠也早已逃窜一空,只剩下些懵懂无知、凭着本能活动的低阶鼠辈在废墟间窸窣穿行。

当最后一处显眼的血迹被泥土掩盖,丁鼎走到那辆庞大的重卡飞舟旁,停下脚步。他抬起头,对着车厢方向,声音平静无波,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疏离:

“灵道友,”他用了最正式的称呼,“你住车上,我住车下。”

车厢门打开,灵小小探出头来,脸上带着疑惑和不赞同:“车上空间那么大,你完全可以……”

“男女有别。”

丁鼎打断了她,声音不高,却异常清晰坚定。这四个字像一堵无形的墙,瞬间隔开了两人之间那本就遥不可及的距离。

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,彻底粉碎的卑微幻想,早已被他亲手埋葬,分毫不剩。

他不再看灵小小,径直走到重卡投下的阴影边缘,寻了处相对干净的地面盘膝坐下,闭上双眼,开始调息。姿态明确,界限分明。

他将守护在车外,尽他所能,这是他唯一能做的,也是他必须坚守的,最后的尊严与报恩。

卡车内,灵小小翻来覆去,平日里倒头就睡的她,今晚却罕见地失了眠。

或许是这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不适应吧,她悄悄坐起身,扒着车窗,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。

月光如水,清晰地映照出车下那个盘膝而坐的身影。丁鼎周身有着极其微弱却稳定的灵气流转,在清冷的月色下几乎难以察觉,但灵小小能感觉到,他醒着,而且非常清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