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扶着墙站起来,走到那张破桌子前。桌上有一面小小的、边缘起了黑点的圆镜。
镜子里的人,面黄肌瘦,嘴唇干裂,一头乱糟糟的长发,但那张脸,分明是她十六岁时的模样。只是眼神里,不再是属于那个年纪的青涩,而是一种淬炼过的冷静和审视。
“活下去。”江小朵对着镜子里的自己,无声地说了三个字。
作为一名习惯在极端环境下工作的科学家,恐慌是最无用的情绪。她迅速开始分析现状。
第一,她需要退烧,需要食物和水,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。
第二,她需要给“方舟”充电。外部充电?这个年代的电网电压都不稳,怕不是直接把“方舟”的接口给干烧了。寻找特殊能源?她看了一眼窗外那堪比贫民窟的环境,去哪找铀矿石?开什么国际玩笑。
第三,搞清楚这具身体的身份,和她所处的具体环境。
她搜索着脑海里残存的记忆碎片。很模糊,只有一个反复出现的、高大又沉默的背影,和一个名字——江盛雄。
是这具身体的父亲。
就在这时。
“砰!”
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,木屑纷飞。
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在门口,为首的是个穿着花衬衫、敞着怀、露出胸口纹身的瘦高个,手里还拎着一根钢管。
他那双三角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江小朵身上,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。
“哟,老江的妹钉(女儿)醒了?”
江小朵的心脏猛地一缩,但脸上毫无表情。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,分析着对方的体格、惯用手、可能的攻击方式以及……逃生路线。
结论是:逃生概率为零。这个房间只有一个门,一个被焊死的铁窗。
“我老豆不在。”江小朵开口,声音因为发烧而有些沙哑,但语气却很平静。
她继承的记忆碎片里,有对这些人的恐惧。他们是这一带收保护费的烂仔,属于一个叫“和联胜”的社团。
“我们当然知道他不在。”花衬衫用钢管一下下敲着门框,发出“当、当”的声响,眼神轻佻地在她身上打量,“你老子江盛雄,欠了我们大佬一笔钱。他人不见了,父债女偿,天经地义,不是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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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身后的两个小弟嘿嘿笑了起来,目光充满了侵略性。
江小朵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,但她知道,越是这个时候,越不能露怯。在丛林里,最先被吃掉的,永远是瑟瑟发抖的兔子。
“欠多少?”她问。
花衬衫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这个平时跟鹌鹑一样的丫头片子敢这么跟他说话。
“唔多,三千蚊。”他伸出五根手指,“看在你是个妹钉的份上,今天还钱,或者……让你老子滚出来见我们!”
三千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