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价码重估,我话事

茶室里,空气仿佛被江盛雄那句“我改主意了”抽成了真空。

笑面佛脸上那热情到有些谄媚的笑容,就像被石灰水浇过的活鱼,猛地一僵,然后寸寸凝固。他拉着椅子的手还停在半空,整个人像一尊被点了穴的弥勒佛,肥硕的身体里,刚刚还因为狂喜而剧烈跳动的心脏,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猛地往下坠。

站在他身后的助理阿文,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。他刚刚还沉浸在那“神迹”般的通讯效果带来的震撼与兴奋之中,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件利器,将死对头新记彻底踩在脚下,一统观塘的地下世界。可江盛雄这句话,如同一盆冰水,从他天灵盖直接浇到了脚后跟。

改主意了?

在这个时候,在这个节骨眼上,你同我讲,你改主意了?!

“雄哥……你……你咩意思啊?”笑面佛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他勉强将脸上的肌肉重新组合成一个笑容,但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,“有什么事,我们坐下来慢慢谈,慢慢谈……”

他试图将江盛雄按到椅子上,却发现对方的身体硬得像块铁板,根本按不动。

江盛雄没有坐。

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在观塘跺一跺脚,黑白两道都要抖三抖的笑面佛,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。曾几何时,他江盛雄也要在这人面前陪着笑脸,小心翼翼地讨生活。而今天,他终于可以挺直腰杆,用女儿教他的方式,将过去受过的所有轻视,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

他咧开嘴,露出一个森白的笑容,一字一顿地说:“佛爷,我女儿说,之前的条件,是我们展现诚意。但现在看来,你们的诚意,不够啊。”

“诚意不够?” 笑面佛一愣。

“系啊。”江盛雄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敲了敲那张名贵的花梨木桌面,“敬业街的厂子,免租三年?佛爷,我们父女不喜欢寄人篱下。”

他顿了顿,说出了一句让笑面佛和阿文同时瞳孔一缩的话。

“那厂子,我们要了。你转到我女儿名下。”

“什么?!” 阿文再也忍不住,失声喊了出来,“江盛雄,你别狮子大开口!你知道敬业街那厂子值多少钱吗?上百万啊!你说要就要?”

那可不是一间小铺子,那是一整栋三层的工业大厦!虽然位置不算最好,但也是实打实的不动产!就凭两部对讲机,就想换一栋楼?这已经不是谈条件,这是明抢!

笑面佛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,他眯起的眼睛里寒光闪烁。他承认,江家的技术很厉害,是他志在必得的东西。但他笑面佛,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。

“雄哥,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。”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你这个条件,太过分了。”

“过分?” 江盛雄冷笑一声,他看都没看阿文,目光只是死死地钉在笑面佛脸上,“佛爷,你搞清楚。新记有高人,你们和记节节败退,地盘、生意,这几个月丢了多少?手下兄弟散了多少?再这么下去,你这个和记龙头,还坐不坐得稳啊?”

“我女儿给你的,不是几部破机器。是你们和记的命!是你反败为胜、把新记连根拔起的机会!一条命,一栋破厂子,你说哪个值钱?”

江盛雄这番话,像重锤一样,一锤一锤砸在笑面佛的心口上。

他说的每一个字,都戳中了和记最深的痛处。社团火并,输的不只是人命,更是地盘、生意,还有最重要的 —— 人心和声望。长此以往,不用新记打过来,他自己内部就要先散了。

茶室里再次陷入死寂。

笑面佛胸口剧烈起伏,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他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。

江盛雄也不催他,只是好整以暇地从帆布袋里掏出自己那部银白色的建伍对讲机,在手里把玩。那悠闲的姿态,仿佛吃定了对方不敢拒绝。

过了很久,笑面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颓然地靠在椅背上。

“好。”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“那厂子,我给你。但是……”

“没有但是。” 江盛雄直接打断他,“第二个条件。你们和记要保证工厂的绝对安全。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总之,警察、消防、卫生署,还有其他帮派的混混,都不能骚扰我们。我们要开工,没空应付这些牛鬼蛇神。”

这个条件和之前差不多,笑面佛点了点头 —— 这对他来说不难办到。在观塘这一亩三分地上,这点事他还是罩得住的。

“这个没问题。”

“好,到最关键的了。” 江盛雄把那部建伍对讲机也放到桌上,和那部摩托罗拉并排摆着。

“之前说的,我们给你们两成毛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