蜂鸣器?
这就是军火?
阿豪瞪大了一双牛眼,死死地盯着江小朵那纤细白皙的手指,以及手指间捏着的那个比苍蝇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塑胶块。他的表情,就像一个兴冲冲跑去戏院看关德兴打石坚,结果发现银幕上在放《小红帽》的小孩,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无法理解的茫然。
他转过头,望向江盛雄,声音里满是委屈:“雄哥,你没跟我开玩笑吧?我裤子都快…… 不是,我工作都辞了,你就给我看这个?”
他,观塘癫狗陈子豪,当年跟着雄哥,从和联胜的地盘一路打到新记的堂口,靠的是一把开山刀和一股不要命的疯劲。他以为雄哥叫他回来,是要重振旗鼓,再战江湖,第一单生意,最起码也是去把笑面佛的场子给掀了。
结果呢?
先是扫了一下午的地,扫到他腰都快断了。现在,大佬的宝贝女儿,竟然拿出一个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“小强尸体”,跟他说,这就是 “军火”?
耍我呢?
江盛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,力道不轻不重,刚好能让他清醒一点。“不懂就别吵,站旁边看着!”
江小朵压根就没理会阿豪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。她就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艺术家,对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意。她走到廖忠辛辛苦苦拖干净的一块水泥地前,盘腿坐下,将那块 “雄狮” 牌香烟纸板在面前铺开。
然后,她从廖忠买回来的那堆 “垃圾” 里,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。
一个扁扁的、像纽扣一样的银色电池。
几根细得像头发丝一样的彩色电线。
一个同样是三条腿,但比刚才那个稍大一点的黑色塑胶块。
还有一个圆形的、金属外壳,上面有几个小孔,像个迷你版蜂窝煤的玩意儿。
在三个大男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,江小朵拿出了一个从鸭寮街淘来的、最便宜的、需要插电预热的电烙铁。她将电线插进墙上一个勉强还能用的插座里,等了足足五分钟,那电烙铁的尖头才开始冒出袅袅青烟。
她一手捏着比米粒还小的电阻,一手拿着电烙铁,动作熟练得仿佛一个在钟表厂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。
“滋……”
一缕青烟升起,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松香味。一个比芝麻还小的焊点,就这么出现在了那个三条腿的塑胶块上。
阿豪看得眼都直了。他不是没见过人焊东西,码头修船的师傅也会用。但人家焊的都是大铁板,火花四溅,气势磅礴。哪像眼前这个小姑娘,拿着根烧火棍,在一粒沙上绣花?
廖忠则看得心惊肉跳。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买齐的这些 “贵重玩意儿”,大小姐就这么直接在地上开工?万一弄坏了,他上哪儿再去找?
只有江盛雄,他虽然也看不懂,但他死死地盯着女儿那张专注的侧脸。那张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,只有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力。他没来由地就觉得,接下来,会发生一些颠覆他认知的事情。
五分钟后。
一个由几个零件和几根电线组成的、丑陋得像个怪物一样的玩意儿,就这么诞生了。
“搞定。” 江小朵拍了拍手,将那个简陋的装置放在地上。
阿豪凑过去,蹲下身子,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个圆形的金属壳:“大小姐,这个…… 就是你说的蜂鸣器?它会怎么样啊?会爆炸吗?”
他的语气里,充满了好奇,像个等着看魔术表演的小朋友。
江小朵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,像在看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儿童。她没有回答,只是将最后一根连接着电池的电线,轻轻地,搭在了电路板的一个焊点上。
“嗡……”
一阵极其轻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声响起。
“哈,就这?” 阿豪笑了,指着那玩意儿,“这声音,连蚊子都吓不走啊!”
江盛雄和廖忠也面面相觑,心里都有些打鼓。难道…… 真的只是随便玩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