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切换到下一张图纸，那是芯片的内部逻辑结构图。

“还有这里！信号编译码逻辑！太优雅了！它就像……就像巴赫的赋格曲！用最少的逻辑门，实现了最复杂的纠错和编码功能！我们摩托罗拉的合作伙伴，他们最顶尖的团队，还在为这个问题焦头烂额，而江氏……他们竟然已经把它做出来了！而且做得如此完美！”

“这不可能……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香江的草台班子能设计出来的！这背后一定有高人！苏联的叛逃专家？还是IBM被开除的天才？”埃文斯博士陷入了自问自答的癫狂状态，他不停地翻看着一张张图纸，嘴里不断发出“Brilliant!”、“Unbelievable!”、“Genius!”的赞叹。

他身后的两个香港助手，此刻已经彻底化作了两尊崇拜的雕像，看着白幕上的图纸，眼神如同在仰望神明。

“博士，”冯志辉小心翼翼地插话道，“那……这图纸会不会有假？或者有什么陷阱？”

“陷阱？”埃文斯博士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，轻蔑地哼了一声，“冯，你这种只懂金钱的商人，是不会理解技术的严谨和美妙的。这份图纸，从底层的物理逻辑到顶层的架构设计，环环相扣，自成体系！任何一个地方作假，都会导致整个逻辑链的崩溃！它就像一个完美的生命体，你不可能给一只天鹅伪造一根羽毛而不被发现！”

他顿了顿，指着图纸一角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瑕疵，脸上露出了更加确信的笑容：“看这里，这个旁路电容的数值选择，略显保守，会导致瞬时响应慢上几个纳秒。这是一个小小的瑕疵，一个可以被我们轻易优化掉的瑕疵！这反而证明了它的真实性！因为它说明，这份图纸是在真实的、不完美的实验条件下诞生的，而不是在理论模型里凭空捏造的！它是真的！它百分之一千是真的！”

这最后一句话，如同一记重锤，彻底敲碎了汉密尔顿爵士心中最后一丝疑虑。

汉密尔顿爵士，这位永远保持着贵族风度的老人，此刻再也无法维持他的优雅。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，因为动作太猛，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。但他毫不在意，他走到落地窗前，看着脚下如同星河般璀璨的维多利亚港夜景，张开了双臂，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。
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！”压抑了许久的笑声，终于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，那笑声充满了胜利的快意与残忍的宣告，“江盛雄！江小朵！你们以为自己是过江猛龙？不！你们只是一头为我献上龙珠的蠢龙！你们辛辛苦苦创造的一切，现在，都是我的了！”

他转过身，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，对埃文斯博士下达了命令：“博士！我给你授权！不计成本！动用集团所有资源！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，把这颗芯片给我造出来！我要让我们的‘复仇者’（Vindicator）寻呼机，铺满香江的每一个角落！我要让江氏实业，从这个地球上，彻底消失！”

“Yes, Sir!”埃文斯博士激动地立正，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将军。

办公室里，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即将到来的、辉煌的胜利之中。

冯志辉端起那杯已经融化了冰块的威士忌，一饮而尽。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，点燃了他胸中的万丈豪情。他想起那个拒绝了他三十万年薪的内地小子林天明，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轻蔑的冷笑。

“蠢货，”他低声自语，“给你富贵你不要，偏要跟着一条破船沉没。你错过的，可不仅仅是金钱，而是见证一个新帝国诞生的机会啊！”

窗外，夜色正浓。

一份足以将帝国置业送进万丈深渊的“富贵”，已经被他们稳稳地接在了手中，并且，正被他们当成上帝的恩赐，小心翼翼地捧向了祭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