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斌的背影消失在门后,那股沉甸甸的历史重量感也随之消散。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从凝固的琥珀变回了自由流动的气体。
“砰!”
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推开,廖忠那颗顶着几根倔强头发的脑袋第一个探了进来,活像一只嗅到腥味的土拨鼠。他的脸上写满了无法抑制的好奇,那种情绪是如此的强烈,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他的七窍里喷薄而出,形成一圈五彩斑斓的八卦霓虹灯。
“大小姐!我的亲亲大小姐!”廖忠一个箭步冲到江小朵面前,动作夸张得像是舞台剧演员,“你们……你们刚刚谈的是不是要把红旗插遍香江的大计?还是说郑先生代表组织,来给你颁发一吨重的奖章?哎呀,你快说说,憋死我老廖了!”
跟在他身后的江盛雄,则像一头沉稳的黑熊。他没有廖忠那么外露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,同样闪烁着探寻的光芒。他不像廖忠关心八卦,他关心的是,女儿在这盘惊天大棋里,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,又将他放在了哪个位置。
江盛雄,这位曾经的江湖枭雄,此刻的神态像一个刚刚把孩子送进考场的父亲,既骄傲又忐忑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孩子的表情,试图解读出那张神秘考卷上的内容。他看着自家女儿,这个刚刚与一个能代表国家意志的男人密谈的十六岁少女,心中充满了荒诞与敬重交织的复杂情绪。
江小朵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,一个急得抓耳挠腮,一个装得稳如泰山,不禁莞尔一笑。那笑容如同春风化雨,瞬间冲淡了办公室里残留的严肃与凝重。
“老豆,忠叔,”她从大班椅上轻盈地跳下来,走到两人中间,一手一个,将他们按在会客区的沙发上,“国家大事,谈完了。现在,该谈谈我们家的小事了。”
“小事?”廖忠的眉毛拧成了一个中国结,“鲸鱼倒了,我们分肉,这还算小事?”
“当然是小事。”江小朵拿起桌上的纸笔,眼神瞬间从刚才的深邃高远,切换到了资本猎食者的锐利与冷静,“跟未来几十年的国运相比,赚个几千万,当然是小事。”
“几……几千万……”廖忠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,幸福得快要窒息。这种小事,他恨不得天天都来一打!
江盛雄则稳稳坐着,他知道,女儿接下来说的,才是真正的“正餐”。
“老豆,忠叔,你们听好。”江小朵在纸上飞快地画了一个草图,一个代表帝国置业的巨大方块,旁边画了好几只大小不一的鲨鱼,“帝国置业就像一头刚刚在海里死去的鲸鱼,尸体庞大,血腥味能传出几十里。我们是第一批赶到的鲨鱼,但我们的体型,决定了我们一口吞不下整头鲸鱼。”
她的比喻简单粗暴,却让江盛雄和廖忠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凶险。
那种巨大的失落感,就好像你饿了三天三夜,面前摆着一座金山,但金山是纯金的,你一口都啃不动,只能眼睁睁看着它,这种感觉难道不让人抓狂吗?
廖忠的脸立刻垮了下来,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: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我们就守着这头肥鲸鱼,啃两口皮,然后看着汇丰、渣打这些大白鲨开着军舰来把整头鲸鱼拖走?”
“不。”江小朵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,“我们不独吞,我们开一场自助餐派对。”
“派对?”江盛雄和廖忠异口同声,满脸问号。
“对,一场分尸的派对。”江小朵用笔尖重重地点在代表“鲸鱼”的方块上,“我们是派对的主人。主人,就有权利先挑最好的部分。帝国置业最有价值的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