瓜分帝国置业这场“饕餮盛宴”,吃得最心满意足的,不是那些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的律师和会计师,也不是那些在报纸上大书特书的金融才俊。
真正食到满嘴流油,连骨头渣都想嚼碎了吞下肚的,是江盛雄手底下这班跟着他从腥风血雨里爬出来的兄弟。
观塘,一处刚刚划归到“江氏实业”名下的仓储区。
这里曾经是帝国置业存放电子元件和待组装产品的物流中心,如今,巨大的铁门上已经换了锁,门口站着的是江氏的人。
阿豪,陈子豪,这位江盛雄麾下的头号悍将,此刻正叼着一根牙签,百无聊赖地靠在一辆福特货车的车头上。他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工装背心,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坟堆般鼓起的肌肉,那肌肉线条里,仿佛还藏着当年在油麻地街头劈友留下的刀光剑影。
“豪哥,廖总管真是小题大做,”旁边一个精瘦的马仔,一边用钥匙串掏着耳朵,一边抱怨道,“接收一个破仓库而已,都已经是咱们江家的地盘了,还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?随便派两个兄弟过来看看门不就行了?”
阿豪吐掉牙签,斜睨了他一眼,那眼神就像老鹰在打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鸡。
“扑街,你懂个屁。”阿豪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,“大小姐做事,什么时候错过?廖总管传的话,就是大小姐的意思。她说这里可能有‘惊喜’,那就掘地三尺也得给老子把惊喜找出来!都给老子打醒十二分精神,别以为食定了就不用抹嘴!”
自从见识了大小姐那通天彻地的手段,尤其是亲身体验过那件刀枪不入的防弹马甲和能让死神都迷路的“阎王帖”之后,阿豪对于江小朵的命令,已经上升到了一种近乎宗教般的虔诚。
大小姐说的,就是真理。
大小姐指的,就是方向。
别说让他来接收一个仓库,就是现在大小姐让他去把港督府的旗杆拔了,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先去研究一下那旗杆的底座是水泥的还是铁的。
就在这时,仓库那紧闭的卷帘铁门内,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异响,还有人压低声音的喝骂声。
阿豪身边的几个兄弟立刻警觉起来,纷纷站直了身体,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后。
阿豪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。他冲着身后的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,那两人立刻心领神会,悄无声息地绕向仓库的侧门。
他自己则慢悠悠地从车头跳下来,一边活动着手腕,一边朝正门走去。那姿态,不像要去捉贼,倒像是去自家后花园里散步,只是那双眼睛里,已经燃起了嗜血的兴奋。
那是一种猎人发现猎物踪迹时的狂喜,一种压抑了许久的暴力冲动终于找到宣泄口的畅快。
自打江氏实业走上“正途”,他这位昔日的金牌打手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活动筋骨了。每天跟着廖叔处理那些文件和合同,看得他头都大了三圈,感觉自己浑身的精气都快被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狐狸精给吸干了。
现在,终于有不开眼的扑街送上门来了!
阿豪走到巨大的卷帘门前,也不敲门,直接抬起一脚,狠狠地踹在铁门上。
“砰!”一声巨响,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。整个仓库似乎都为之震动,铁门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,灰尘簌簌落下。
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
过了几秒钟,一个色厉内荏的声音从门后传来:“谁啊!干什么呢!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?”
阿豪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,他清了清嗓子,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喊道:“开门!查水表啊!”
门后又是一阵沉默,紧接着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压得极低的咒骂。
显然,里面的人慌了。
阿豪也不着急,他好整以暇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黑色的皮手套,慢条斯理地戴上。这手套款式奇特,不像是普通的工作手套,手背和指关节处都有着金属加固的模块,掌心和指尖则布满了细密的银色纹路,在昏暗的光线下,仿佛有微光在流动。
这是大小姐给他的新玩具,据说是叫什么……“高压脉冲战术手套”,小名“电疗金刚指”。
大小姐说,这是为了应对一些“不方便”见血,但又需要让对方“印象深刻”的场面。
阿豪当时听得云里雾里,但他试过,只是轻轻碰了一下,一头两百斤的肥猪就浑身抽搐着口吐白沫,当场昏死过去。从那天起,他就爱上了这种让敌人从生理到心理都彻底崩溃的感觉。
“砰!砰!砰!”
侧门那边传来三声沉闷的撞击,紧接着是门锁被强行破坏的刺耳声响。
仓库里面顿时乱成一团。
“顶住!顶住啊!抄家伙!”一个尖利的声音嘶吼着。
阿豪不再等待,他后退两步,一个猛烈的冲撞,整个人如同一发出膛的炮弹,狠狠地撞在卷帘门上。
“哐啷!”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老旧的门轴再也承受不住这野蛮的冲击力,卷帘门被硬生生撞得脱离了轨道,向上弹起半米高,卡在了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