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里空无一人，女儿的房门虚掩着，里面透出柔和的灯光。

江盛雄放轻脚步走过去，从门缝里看到，江小朵正趴在一张巨大的图纸上，手里拿着铅笔和三角尺，专心致志地勾勒着什么。她身上还穿着睡衣，头发随意地用一根发圈束在脑后，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，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和宁静。

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的目光，头也没抬地说道：“老豆，醒了？厨房里有给你留的牛奶和三明治。”

江盛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没有进去打扰她，只是低声回了句：“好。”

他转身走进厨房，看着餐桌上用碟子盖着保温的三明治和一杯温热的牛奶，心中那股翻涌的情绪，最终化为一道暖流。

管她是什么，是仙是魔，是天才还是怪物。

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。

这就够了。

……

上午十点，观塘，《香港晨报》旧印刷厂。

往日里充斥着油墨味和废纸酸腐气的破败厂房，今天被收拾得焕然一新。虽然墙壁依旧斑驳，地面也坑坑洼洼，但正中央的一片空地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
一张铺着红布的长条桌摆在正中，后方墙上，一条同样鲜红的横幅遮盖着什么，只等着在吉时被揭晓。

以曾叔为首的一众老师傅，此刻全都换上了崭新的蓝色工装，胸口印着“江氏实业”四个白色小字。他们局促地站在一起，神情激动又忐忑，像是一群即将参加开学典礼的新生。

廖忠、阿豪、大头文、瘦猴等人则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，分列两侧，维持着现场秩序。他们挺直了腰板，脸上带着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。

自家公司搞高科技，还给这班老师傅养老，说出去都比别人威风！

周围还稀稀拉拉地围了一些看热闹的街坊，和几个闻讯而来的小报记者，他们交头接耳，对着这番阵仗指指点点。

“搞咩啊？江氏实业？就是最近好出名的那个？”

“听说买下了这家快倒闭的报社，不晓得要做什么生意。”

“看这架势，不像是要继续印报纸啊……”

吉时一到，江小朵在一片议论声中走到了台前。

她今天穿得十分简单，一件干净的白衬衫，一条深色长裤，头发扎成马尾，素面朝天。但当她站定在那里，整个嘈杂的厂房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女孩所吸引。

“各位师傅，各位街坊，各位记者朋友，大家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