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舌入槽的瞬间,整座鼓楼都震颤起来。
白桃听见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,铜鼓开始逆时针旋转,露出下方青石板的缝隙。
小梅吓得往她身后躲,陆九却握紧了短刀:下去。
等等——
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韩无忌的笑声混着日语吆喝穿透晨雾:白法医,陆特工,别来无恙啊?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端着三八大盖的日军,刺刀在晨雾里闪着冷光。
陆九把白桃和小梅往阶梯方向推:我引开他们,你们快走!他扯下长衫罩住小梅的头,转身时白桃看见他后腰别着的手雷——那是中统特供的,拉环上还系着她去年送他的红绳。
陆九!白桃想追,却被小梅死死拽住。
阶梯下的风突然变了方向,带着焦土和铁锈的味道往上涌。
她望着陆九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,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炭——上回他这样转身,是在上海法租界,说等我买包烟,结果替她挡了三颗子弹。
桃姐,门开了。小梅的声音从下方传来。
白桃低头,看见阶梯尽头的石门不知何时裂开条缝,门楣上刻着行字:雷发于地,形于声;国魂未定,心先归。
她轻轻念完,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:白家人护的不是金银,是让这土地上的人,永远记得自己是谁。晨雾里传来枪声,混着陆九的短刀出鞘声。
白桃攥紧小梅的手,石门后涌出的热浪裹着某种熟悉的气息——是艾草,是白芷的熏香,是祖父药柜里晒干的陈皮,是所有她想护住的,活着的味道。
她拉着小梅往门里走。
石门在她们身后缓缓闭合,发出厚重的闷响。
门内的黑暗里,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,像沉睡多年的雷,终于要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