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1章 似曾相识,从未存在

她起身,摸出块蓝布覆在“药王宗”的牌匾上。

布角扫过“宗”字最后一笔,落了层薄灰。

“医的不是病,”她指尖抚过布面,声音轻得像风,“是忘了问的魂。”

陆九是在第二碗茶凉透时听见那少年说话的。

茶馆靠窗的位置,穿粗布短打的小子正拍着桌子:“你们知道‘陆九焚影’不?说那中统特工易容术神了,能扮成日本军官混进司令部,临走还烧了半座仓库!”

“真的假的?”茶客们伸长脖子。

“当然真的!”少年唾沫星子乱飞,“我表舅在宪兵队当杂役,亲眼见那陆九撕下面皮时,脸上全是燎泡——”

陆九垂眼盯着茶盏里的浮茶。

他现在的脸,左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,是三年前替白桃挡炸弹时留下的。

当时医生说这张脸毁了,他却笑,说正好,省得总对着镜子琢磨该扮谁。

“后来呢?”有人追问。

“后来?”少年压低声音,“听说他把所有易容工具都烧了,连火漆模子都没留——”

陆九摸出铜子儿搁在桌上。

茶钱六个,他放了七个。

少年的话被茶碗碰撞声打断,抬头见他起身,疤脸在晨光里倒显得平和:“客官多给了一个。”

“送你的。”陆九指了指少年脚边的破布包,那里露出半截火漆模子的边角,“这行饭不好吃,别学我。”他转身要走,又停住,从怀里摸出块残片——是当年最后一块火漆,边缘还留着焦痕,“这个,送你。”

少年捏着残片发愣:“这是啥?”

“是没人要的皮,”陆九走到门口,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,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老长,“也是有人要的真。”

他没回头。

从前易容时,他总把背佝偻着,怕被人看出身高破绽。

现在却走得直,像终于卸下了压在背上三十年的面具。

茶馆里的议论声渐渐远了,他听见风里有银铃响——是白桃的针匣?

不,针匣早留在药堂了。

该是小梅门前的灯心草。

小梅蹲在阶前时,灯心草的花刚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