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睫毛剧烈颤动,梦里的九井正在崩塌——井底白骨的嘴一张一合,每具骨口里都含着枚铜铃。
风来了,铃声像刀子似的割着耳膜,她想捂耳朵,手却不受控地按在一具老骨的天灵盖上。
“说。”那个声音在脑子里炸响,她张开嘴,发出的却是老骨的嘶哑:“问者死……”
“啊!”她从梦中惊坐起,唇上的薄茧“啪”地裂开,血珠顺着下巴滴在胸前。
灯心草叶还搁在供桌上,她颤抖着捏起草叶,叶尖竟浮起淡金色的卦纹——《巽卦》九三,“频巽,吝”。
“是我替你们说,还是……你们借我说?”她把草叶贴在额头上,银丝突然轻颤,像在回应,又像在否定。
山风穿堂而过,吹得残幡哗啦作响,那声音又响起来,这次清晰得让她打了个寒颤:“替我说。”
白桃赶到气象站时,后颈的汗已经结成薄冰。
三根埋地银丝仍在震颤,可频率比昨日快了三倍,像三根急着报信的琴弦。
她取出艾绒裹住银针,在烛火上熏出青烟,正要刺向银丝,针尖突然迸出火星,艾绒“滋”地焦成黑灰——“火逆”,《药王经》里说这是地气躁极的征兆,强导只会引火烧身。
她咬断指尖,血珠滴在草叶残渣上,混着小梅昨夜吐出的草汁,涂在三丝交汇处。
“引梦渡音法,”她闭眼前最后想,“不是传讯,是让地脉听我。”意识沉入黑暗的刹那,她“听”到了——无数声音在问:“你还记得吗?”
祖母的声音先涌上来:“桃儿,这味蟾酥要配麝香,解毒时得……”祖父刻卦图的凿子声:“乾为天,西北方……”小梅第一次触银丝时的惊喘:“姐姐,草叶在抖!”地丝的震颤渐渐缓了,像只暴躁的兽被顺了毛。
她睁开眼时,三丝上竟浮起淡青色的光痕,随着她的呼吸起伏,像脉搏。
紫金山主坑里,日军指挥官的军刀重重劈在操作台上。
“启动!”他吼得脖子上的青筋直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