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5章 井底的卦,不是死的

管子里又传来笑声,刺得他耳膜生疼,他猛地直起腰,额头撞在铁皮上,的一声。

门外传来皮靴声。

陆九猫腰钻进桌底,手心里的火漆残渣硌得生疼。

他摸出怀里的小铜镜,镜面映出两个端着刺刀的卫兵正往门里探——得赶紧把消息传给白桃,震位有问题,乾位也不干净。

秦淮河的老柳树下,小梅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。

她腕上的银丝缠着十指,血珠子顺着银线往下淌,滴在河泥里像开了小红花。

闭眼的刹那,她又看见那个梦:九口井绕着金陵城转,每口井里都有个青铜鼎。

可这回正东那口井不一样,鼎身上的字被团黑气缠着,像条蛇在啃。

小梅倒抽冷气,银丝突然绷得笔直,烫得她手腕发红。

她想起白桃说城已经知道了,想起陆九说他们挖的是龙爪,可这疼不是龙爪,是龙尾巴被人拿刀子割。

她猛地睁眼,一缕银丝地断了,飘起来,往城东钟山南麓的方向飞。

测候所。小梅轻声说。

那地方她跟白桃去过,民国时的气象台,地下有好多防空洞。

断了的银丝停在她指尖,像在拽她的手——震位的异动,在那儿。

月上中天时,三人在测候所后墙根碰头。

白桃的小鼎还在震,陆九的火漆残渣装在油纸包里,小梅的银丝断口还渗着血。正东震位。白桃指了指墙,鼎指向这儿。陆九摸出工兵铲,月光照在铲刃上,我听见他们说卦象翻转,怕是动了阵眼。

墙根的砖缝里,白桃的艾绒灰针正滋滋冒烟。

她捏着针尾,针尖抵着块青砖墙,原本裹着的艾绒突然焦黑,地冒起黄烟。空的。她敲了敲砖面,三响。陆九的铲子下去,砖末飞溅,露出半尺宽的暗格,铁梯锈得发红,往下望不见底。

腐臭味是在下到第七级台阶时涌上来的。

白桃的鼻尖动了动,那味里混着股甜腻的檀木香——假续命香。她攥紧银针袋,用檀香盖尸臭,其实是在缓尸体腐败,抽阴脉之气。陆九的手按在她肩上,慢着。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,下面有机关。

洞室中央的井台被钢筋水泥封了大半,井口支着金属架子,三具穿灰布囚服的尸体挂在上面,手腕划开的伤口结着黑痂,血线顺着铜槽流进井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