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6章 一缕黑气,两个残字

晨雾裹着尸体的寒气渗进防疫所后巷时,白桃的指尖还沾着井边的湿泥。

停尸房的铁门一声被陆九推开,霉味混着福尔马林的刺痒立刻漫上来——这是她上个月亲手调配的防腐液,此刻却要用来装三个被日军当活卦使的可怜人。

放解剖台。她解下染血的外袍搭在椅背上,银质针袋在桌面磕出清脆的响。

陆九放尸体时特意避开铜线,袖口蹭到台沿的冰碴,睫毛上还凝着雾珠:半小时前我让老周把这里清了,巡防队的人以为是霍乱死者,暂时不会来。

白桃没应声,食指抚过最左边尸体的腕部。

针孔在尺侧腕屈肌下方,比米粒还小,她对着窗口的光眯起眼——这是她的银针才能扎出的角度,阴郄穴的位置分毫不差。

取针时银袋里的回魂针突然发烫,她抽出来的瞬间,针尖竟轻轻震颤。

有心跳?陆九的影子罩过来。

白桃没抬头,指腹按住针尾。

震颤顺着针杆往掌心爬,像只垂死的蜂。回魂针法要引死者执念,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散那丝颤动,可这针...在共鸣。

小梅抱着银丝缩在墙角,忽然轻声道:他们不想死。

白桃的手顿了顿。

第二具尸体的胃容物里检出曼陀罗籽的碎渣,第三具的舌下还粘着天仙子的黏液——和她在日军军医部见过的迷魂散配方分毫不差。

但当她翻到第三具尸体的左手腕时,刀伤的走向让她后颈发凉:割口从尺骨向桡骨斜划,刃角外侈,分明是自己握住刀往深里送的。

他是自己割的。她低声说,指甲掐进解剖台的木缝。

陆九的牛皮档案袋地拍在桌上。

他不知何时翻出了军统去年的失踪人员名录,泛黄的纸页上青鸟 陈默四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。编号3721,他扯下尸体衣领,锁骨下方的朱砂痣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,三个月前潜入文化调查部,最后消息是在中华门被日军带走。

白桃凑过去看照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