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挑夫扁担压出的深重痕迹,鞋底的纹路因常年负重而磨损得模糊不清;有妇人去河边汲水时不慎滑倒留下的侧印,带着一丝狼狈与匆忙;还有孩童在巷陌间追逐嬉戏时,踮起脚尖留下的跳跃痕迹,充满了生机。
他用石灰调和桐油,制成白色的漆,用指尖蘸着,逐一将这些脚印的凹痕抹填。
他的动作极其专注,仿佛在描摹一件稀世珍品。
每当一个脚印被填满白色,他左臂皮下的暗色纹路便如藤蔓般蔓延一分。
从手腕开始,那诡异的图腾已经悄然爬过了手肘,正向着肩膀延伸,整条左臂的皮肤下,仿佛囚禁着一条蠢蠢欲动的墨龙。
当最后一个孩童的脚印也被填满时,暗纹恰好覆盖了他整条左臂。
陆九退后一步,看着自己的杰作,低声喃喃,像是在对石碑说,也像是在对自己说:“你们走过的路,才是真正的阵眼。”
小梅每天都会搬个小板凳,坐在石碑前。
她不像白桃那样懂药理,也不像陆九那样会布阵,她只会唱歌。
起初是些零散的调子,后来渐渐汇成了一首完整的歌谣。
她唱着土地的呼吸,唱着河水的流淌,唱着城中人的喜怒哀乐。
这首没有名字的歌谣,被村民们称为“地脉谣”。
这夜,她照例唱完了歌,正准备回家。
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晚风中时,异变陡生。
那座青石碑上,刚刚被陆九填满的白色石灰漆,竟毫无征兆地簌簌剥落,如同有无形的手在擦拭。
脱落的石灰粉末并未落地,而是在空中盘旋飞舞,继而在光滑的碑面上重新排列组合,汇成了一行崭新而清晰的字迹:“第九步,不在地里,在人心里。”
小梅揉了揉眼睛,以为自己看花了。
但那行字就那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她吓了一跳,环顾四周,荒村寂静无声,只有虫鸣。
她壮着胆子大声问:“是谁写的?”
没有人回答。
唯有远处江岸,传来一声悠长而沉闷的汽笛长鸣,穿透夜幕,像是一种来自远方的回应。
白桃的“醒脉丸”并未大规模分发,她深知此药治标不治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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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走访了周边的几个村落,发现之前中毒的村民症状大多有所缓解,但许多人,尤其是老人和孩子,仍旧在深夜失眠惊厥,面带恐惧。
她不再单纯依靠脉象诊断,而是坐下来,耐心地询问每一个人,最近是否做过什么噩幕。
答案惊人地一致。
许多人都断断续续地梦到同一个场景: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,在村子各处,将一根根黑色的长桩钉入地下。
梦中的恐惧如此真实,以至于他们醒来后依旧心悸不已。
白桃心中一凛,她意识到,敌人的手段不止是投毒,心理上的恐惧与暗示,同样成了一道无形的病源。
若心病不除,再好的药也无济于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