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桃将周砚召至近前,两人面前摊开的是一张巨大的图表,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墨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名字,这便是无名亭的根本——“褪色榜”。
每一个名字,都对应着一位为这座城市流过血、出过力的无名英雄。
名字的颜色,则代表着其后人香火与世人铭记的“气数”强弱。
“你看这里。”白桃纤长的手指点在图表东南角,也就是八卦中的巽位附近,“近半个月,这个区域的名字衰减速度异乎寻常。尤其是这个,陈大根。”
周砚凑过去看。
陈大根这个名字,在三天前还是鲜艳的朱红色,代表其气数正旺,如今却已是一片沉沉的死黑,仿佛被浓墨彻底覆盖。
“陈大根,前第五战区老兵,参与过滇缅公路的物资运输队,战后隐居城南,以养蚕为生,三年前病故。”周砚迅速报出此人的资料,“他没有后人,但街坊邻里感念其恩,时常会来亭中为他上一炷香,按理说,不该衰减得如此之快。”
白桃没有说话,她转身从身后层层叠叠的木匣中,取出一张泛黄的桑皮纸。
纸上用血写着“陈大根”三个字,正是与“褪色榜”对应的“桑皮血引”。
这是建立档案时,由本人或其直系亲属刺指滴血而成,是“血引法”的根基。
她取出一直带在身边的银针,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指尖轻轻一刺,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。
她将血珠滴向那张桑皮纸,试图以自身精血润养,探查其气数衰败的根源。
然而,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那滴鲜血落在纸面上,非但没有如往常般迅速渗透,反而像滴在油纸上一般,凝而不散,纸面似乎生出了一股无形的排斥之力。
白桃眉头紧锁,凑近细看,只见纸角本就干涸的陈年血痕边缘,竟泛起一圈极其细微的青黑色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那是中毒的征兆。
“有人用含砒霜的墨汁,摹写过这个名字。”白桃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他想通过污染桑皮纸,直接毒害我的‘血引法’。”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扰乱地脉,而是赤裸裸的挑衅与谋杀。
对方不仅知道无名亭的秘密,更清楚她维系这些英灵气数的核心手段。
三人碰头时,夜色已深。
陆九将蚕种场的发现和盘托出,白桃则说明了“血引法”被污染的险恶。
线索在此刻交汇,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,同一个未知的敌人。
“他还会再去的。”陆九断言,“乾位被加深,说明他的‘阵法’尚未完成,他一定还会回到蚕种场。”
“那我们就设个局,请君入瓮。”白桃
计划迅速议定。
白桃命手下的学徒对外散布一则假消息:为纪念那些在战火中失声的英雄,无名亭将于三日后的子时,在城南巽位的井口,举行一场特殊的“首场手语唤名仪式”。
届时将邀请城中所有的聋哑打更人,集体用手语为英灵“唤名”。
消息一出,满城皆知。
无人怀疑这仪式的真伪,只当是白桃姑娘心善,又想出了悲悯世人的新花样。
暗地里,白桃却在自己的药房中,将曼陀罗花心与天南星的根茎细细研磨成粉,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一批特制的熏香之中。
此香名为“迷心香”,点燃后气味清淡,闻之可令人产生短暂的幻视,心神受到干扰,却不会损伤神志。
这些香,将被用在仪式当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