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是沈既济发迹前的故居,早已荒废多年,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剪影。
周砚根据档案资料,领着他们绕过倒塌的正屋,直奔后院那口早已干涸的枯井。
井旁,一块断成两截的石碑斜斜地插在杂草丛中,上面依稀可见几个大字:“乾元亨利贞”。
这本是《易经》乾卦的卦辞,象征天道运行的初始与终结,但此刻,代表“结果与坚守”的“贞”字,却被人用利器狠狠凿去,只留下一个丑陋的缺口。
“他亲手否定了结局。”周砚低声道,“或者说,他不希望这个局有结局。”
白桃没有作声,她蹲下身,从随身的皮囊中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,在那缺口处轻轻刮搔,将一些比尘埃还细的石屑小心翼翼地扫入一个油纸包。
紧接着,她的目光落在了井壁上那些深绿色的苔痕上。
她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,拈起一片,凑到眼前,另一只手里的微型电筒光束聚焦于上。
“这里有东西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肯定。
她将那片苔痕放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,用银针尖端拨开表面的湿滑部分,露出了下面比发丝还细微的刻痕。
陆九和周砚立刻凑了过来,只见那刻痕在光下勉强可以辨认,歪歪扭扭,拼出了八个字:“丙四归位,待主唤名。”
“丙四……”陆九瞳孔一缩,这是“听蛊人”的编号之一。
“这不是藏宝图。”白桃凝视着那八个字,眼神锐利如刀,“这是一份‘点将录’。他们用先天八卦对应八个最核心的‘听蛊人’,乾、坎、艮、震、巽、离、坤、兑。乾卦为天,为首,是统领之位。这个‘丙四’只是其中之一,而那个乾卦的统领,需要由所谓的‘主’亲自唤名,才能被唤醒。”
周砚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。
他迅速掏出手机,调出了一份他早已查阅过的加密档案:“民国十九年的户籍档案。沈家在这里居住时,曾有一个仆役,其子生于冬至子时,八字纯阳,命格正合《易经》中的‘乾’象。但是,这个孩子在七岁那年失踪了,档案登记为‘溺亡’。”他抬头看向陆九,补充道,“我比对过所有已知‘听蛊人’的资料,他们脑中被植入铜丝的平均年龄,恰好是七岁左右。我推测,那个溺亡的孩子,根本没有死。他,极有可能就是第一代的‘乾’,是所有编号者的源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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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个世纪前的人,就算活着,也非老即死。”陆九皱眉。
“但他的意识,或者说‘指令权限’,很可能已经被用某种方式复制、移植了。”周砚的话让空气都冷了几分。
回到药堂,白桃立刻将自己关进了后院的密室。
她取来三样东西:从沈宅荒园中取回的黄土,一件沈既济旧衣烧成的灰烬,以及从乾卦残碑上刮下的石粉。
她将这三者小心地混入特制的安神香中,置于一尊小巧的铜炉内点燃。
“坐下。”她对陆九命令道,语气不容置喙。
陆九依言在香炉前的蒲团上盘膝坐好。
白桃绕到他身后,指尖捻起两根淬了药汁的银针,快如闪电,精准地刺入他头顶的“神庭”与“本神”二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