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天空是那种熟悉的、毫无惊喜的灰白色,像极了我电脑屏幕上永无止境的报表底色。
我叫林宴,在这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,做着一名不高不低的文员,拿着一份刚刚够活的薪水。
日子就像复印机里吐出的纸,一张接一张,内容雷同,乏善可陈。
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,核对着一串串枯燥的数字。
旁边的同事正在小声抱怨楼下咖啡又涨价了,五块钱,足够我午餐时犹豫要不要给自己加个卤蛋。
这种精打细算的琐碎,构成了我生活的大部分实感。
就在这时,手机屏幕亮了,跳出一个名字——周宇。
看到这个名字,嘴角就不自觉地弯了一下。
他是我灰色生活里一抹扎眼的高饱和度亮色,是我平凡世界里一个闪闪发光的存在。
如果说我的人生是标准配置的经济舱,那周宇绝对属于躺着都能把钱赚了的头等舱。
他是顶尖的建筑设计师,供职于本市最富盛名的“天际线设计事务所”。
他的作品上过专业杂志,他谈的项目动辄八位数,他穿的衬衫是我半个月工资,他手腕上那块表,足够买下我租的这间小公寓一年的使用权。
我们俩,一个在地上溜达,一个在天上飞,按说早该成了两条平行线。
可偏偏,我们是铁打的死党。
从大学时一起在画室里通宵达旦,分享同一碗泡面开始,这种革命友谊就莫名其妙地延续了下来。
我们共享着许多小秘密,比如他知道我大学时暗恋过哪位学长,我知道他第一次失恋时哭得有多狼狈。
我们的友谊,建立在这种毫无形象的坦诚和经年累月的默契之上,牢固得有些不合常理。
我拿起手机,划开接听,语气轻松:“周大师,今天怎么有空临幸我这平民百姓了?”
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声音,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兴奋,或者说,是某种如释重负:“林宴,我辞职了。”
我愣了一下,手指停在键盘上。“什么?”
“我说,我辞——职——了。”他拖长了调子,每个字都清晰无比。
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日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