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我提出一个改进方案,他看都没仔细看,就说‘这种思路德国人早就试过了,行不通’。
您这是不是太过于崇洋媚外了………”
吴仁德的脸涨红了,他意识到这些批评并非完全空穴来风。
他急于引入先进技术,有时确实言辞过激,忽视了政治影响和同志们的感受。
“我……我承认,我说话可能不够注意方式方法,但我绝对没有贬低我们自己同志的意思,我只是想尽快缩短差距……”
“差距是要缩短的,”李振海的声音变得沉重,“但靠什么缩短?
是靠跪在地上把洋人的标准奉为金科玉律,还是靠我们自己的双手和头脑,在实践中摸索、总结、提高?
吴仁德同志,你的问题不在于使用德国标准,而在于你的思想深处,对我们自己的力量缺乏信心,对工人阶级的创造力缺乏认识!
你这种‘技术至上’、‘专家治国’的思想,本身就脱离了群众,脱离了实际!”
吴仁德张了张嘴,发现自己这些纯粹从技术效率出发的辩解,在这种指向思想根源、群众感情和民族自信心的批判面前,显得如此单薄和苍白。
未等吴仁德反应辩驳,李振海直接拍棺定论:
“吴仁德,你现在选择了躺在旧社会,反动出身和洋人的技术上睡大觉,是在拒绝思想改造,抗拒无产阶级的领导,你的问题,是严重的立场问题。”
会议结束时,李振海正式宣布:“鉴于吴仁德同志的问题严重,经运动领导小组研究决定,即日起,暂停其总工程师职务,居家审查,交代问题,希望其他同志引以为戒,深刻反省!”
散会后,没人敢跟吴仁德说一句话,人们像躲避瘟疫一样从他身边快速走过。
他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,直到夜幕降临,才失魂落魄地走出来。
冰冷的夜风吹在他脸上,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,因为内心的冰冷早已透彻骨髓。
他想到了自己绘制的图纸,想到了国家急需的工业设备,更想到了自己可能永无翻身之日的未来。
在极度的恐惧和无助中,他唯一能想到的,就是去找那位一直重视技术、敢于用人的陈书记。
当晚,陈朝阳在家简单吃了口饭,正准备梳理江都基地下一步的技术规划,门外传来了李赤水与来客的低语。
不一会儿,李赤水轻轻敲门进来,脸上带着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