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功从“概率蛋糕”的诱惑陷阱中脱身，派蒙对任何标榜“惊喜”、“随机”的甜品都产生了严重的信任危机。回到星际厨房后，她甚至要求王二二给所有食材贴上“成分绝对稳定保证书”，并给自己定制了一个“味道预测眼镜”（虽然戴上看什么都像打码的马赛克，很快被弃用）。

“还是老老实实的传统甜品最好！”派蒙抱着一杯用料扎实、味道恒定的“经典珍珠奶茶”，咕咚咕咚喝着，光翼散发出安稳的光芒，“至少知道每一口都是什么味儿，不会突然冒出机油或者……旧皮鞋。”

王二二却没有这么乐观。他监测到，在“概率危机”之后，甜品宇宙的底层稳定性出现了一种新的、更加隐晦的波动。不是悖论，也不是概率扭曲，而是一种……“存在感”的缓慢流失。

最初的迹象微乎其微。星际厨房的自动记录仪显示，某些边角料甜品的“视觉辨识度”在统计数据上出现了难以解释的微弱下降；星尘鲸歌声的“情感共鸣强度”曲线，在特定频段有几乎可以忽略的平滑化趋势；甚至连派蒙最爱的、放在固定位置的一罐“彩虹糖豆”，其颜色的饱和度似乎也……黯淡了那么一丝丝？也许是心理作用。

这种变化太细微、太分散，以至于秩序信标起初将其归类为“系统测量误差”或“自然熵增波动”。但王二二的量子直觉告诉他，这绝非偶然。他仿佛能“听”到一种极其低频的、持续不断的“消音”背景噪音，正在悄无声息地抹除着宇宙万物的“个性”和“存在感”。

“是‘存在感稀释’，”王二二在分析了海量数据后，得出了这个令人心悸的结论，“‘虚无’在改变了逻辑规则、玩弄了概率之后，开始攻击最根本的‘存在’本身。它不再试图毁灭或扭曲，而是让一切变得……‘平淡’、‘模糊’、‘容易被忽视’，最终在寂静中滑向‘不存在’。”

派蒙听得云里雾里，咬了一口手中的蛋糕，歪着头：“存在感稀释？就像……放久了的汽水没气泡了？或者……嗯……就像我有时候会忘记把零食藏哪儿了？”

“比那更严重，”王二二指着全息星图上那些几乎看不见的、代表“存在强度”的衰减曲线，“它是在让‘存在’本身失去吸引力，失去被感知、被记忆的价值。如果所有甜品尝起来都差不多，所有风景看起来都一个样，所有回忆都模糊不清，那么‘存在’与‘不存在’的界限就会模糊，宇宙会在一片温吞的‘平庸’中悄然‘熄灭’。”

为了验证他的猜想，王二二带着派蒙进行了一次“味觉田野调查”。他们随机拜访了几个近期报告“创新乏力”的甜品文明。

结果令人担忧。在“奶冻星云”，居民们依然在制作奶冻，但成品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光泽和独特颤感，变得千篇一律；在“巧克力瀑布”，奔腾的巧克力浆依旧浓郁，却少了那种冲击感官的醇厚层次，变得单调乏味；甚至连以热情似火着称的“辣椒熔岩星域”，送来的新品也带着一种“例行公事”的敷衍感，辣味失去了灵魂，只剩下刺激。

不是不好吃，而是……“不够好吃”，缺乏那种让人眼前一亮、铭记于心的“存在感”。居民们自己也显得有些意兴阑珊，对创造新口味提不起太大劲头，仿佛陷入了一种集体的、温和的“存在倦怠”。

“他们好像……对做好吃的没那么大兴趣了？”派蒙飞到一个正在机械性搅拌奶油的糕点师身边，好奇地戳了戳对方毫无波澜的脸，“喂！你的奶油好像快打过了哦！”

糕点师慢半拍地抬起头，眼神有些空洞：“哦……没关系，差不多就行。”

派蒙打了个寒颤，飞回王二二身边：“旅行者！他们好像中了‘无聊咒’！连做好吃的都觉得没意思了！这太可怕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