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伸出手,指尖贴着冰凉的镜面,泪水汹涌而出,模糊了视线。她多想再抱抱爹爹娘亲,再捏捏谦允软乎乎的脸蛋,可指尖只触到一片冷硬。
就在这时,镜中景象陡然切换。她看见“自己”竟还活着,身处气派非凡的镇国公府——红绸绕梁,喜字未褪,分明是她嫁人的光景。新郎不是旁人,正是赵源!
画面一转,沈清看到镜中的“她”正垂着眸站在正厅,镇国公夫人端坐在上,语气严厉地训诫着规矩,字字句句都带着苛责。旁边的管事嬷嬷也跟着添油加醋,故意刁难,端来的茶水烫得“她”指尖发红,却只说是“手笨拿不稳”;洒扫的仆妇路过时,故意撞掉“她”手里的绣篮,还嘴碎着从前的流言蜚语,满脸鄙夷。
“她”猛地抬起头,眼底含着倔强,将烫人的茶杯放在案上,声音清亮地反驳嬷嬷的刁难,甚至直视镇国公夫人,直言规矩虽要守,但苛待下人绝非世家风范。
可镇国公夫人只皱着眉摆手,说她“小题大做、性情乖戾”;管事嬷嬷们窃笑不已,觉得她是刚嫁过来就想立威;就连陪嫁过来的嬷嬷,也只温声劝她“忍忍就好,莫要失了体面”,全然没看见她眼底的委屈与不甘。
画面里的“自己”又换上常服,正站在廊下与管事嬷嬷对峙。
“这碗参汤凉透了,换一碗来。”镜中的沈清语气平静。
可那嬷嬷却撇着嘴,把汤碗往石桌上一放:“少夫人就别挑剔了,府里规矩大,凉汤也是给您面子。”
话音里的轻慢像针一样扎进沈清心里,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攥紧了衣袖,却还是耐着性子重复:“换一碗。”
可接下来的日子更难熬——镇国公夫人故意让她学繁琐的规矩,从清晨跪到日暮;仆人们听了流言,把冷饭冷菜端到她面前,甚至故意打翻她的茶盏。
赵源总是不在。镜外的沈清看得心揪成一团,眼泪流得更凶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。那是她啊,是那个从不肯受委屈的自己,可此刻的孤立无援,看得她心疼又焦急。她想喊,想告诉镜中的“自己”别再硬扛,想让赵源看清真相,可声音堵在喉咙里,连一丝都发不出来。
直到那天,镇国公夫人又借着“学规矩”的由头,让她在佛堂跪了两个时辰。管事嬷嬷端来的饭里甚至掺了沙子,还冷笑着说:“三少夫人既然学不会规矩,就先饿着反省反省。”